眾人大嘩,韓金匙卻嗤之以鼻。
張宏遠對這些毫不關心,他隻知道自己的女兒就這麼死了,而昨天下午他還鄭重地委托於果,將女兒托付給於果。可現在看起來,於果肯定知道曉影離世,卻依然那麼淡然若素,不見一絲一毫的哀傷,這實在讓他難以接受,心裏對於果產生了相當的怨恨。
可他也明白,憑著於果一個人,是不可能對抗龐芳母子這麼強大的財閥集團的,在守規矩的社會,單槍匹馬的暴力,永遠隻是不起眼的軟實力,永遠堅挺的,隻有地位、財富和人脈。
龐芳瞪眼道:“你都說了是跳樓自殺的,又關我什麼事?你夾槍帶棒地暗示我跟連秀跳樓自殺呀有關?我那時候根本不認識她!”
於果搖搖頭:“龐女士,你不是個嚴謹的人。如果你要表述得更精確一點的話,那應該說,不是你不認識她,而是她不認識你,直到她死的時候,她依然不認識你。”
龐芳見他說得這麼肯定,一定是掌握了重要證據,頓時麵如土色,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怕萬一越說破綻越多,更被他反客為主,那就真不妙了。
於果就趁著她驚疑不定之際,繼續說:“那些對張宏勳先生產生愛慕的少女中,有一個非常強有力的女性傲視其他的情敵,無論從財富還是勢力上都要高出其他人一大截,在當時的膠東黑道上,就算是有名的女老大。
“她十分喜歡張宏勳先生,不止一次表白,卻遭到了張宏勳先生的拒絕。她始終不認為是自己缺乏魅力所致,而是怨毒地將這原因歸咎於連秀。她覺得,假設是自己先遇到了張宏勳先生,而不是連秀先遇到,那麼曆史就會改寫。連秀隻不過是占了先下手為強的便宜。但,生性倔強的龐女士,也堅信自己能夠後來者居上。”
雖然於果這些話還沒說完,近處聽得清清楚楚的各位觀眾裏有聰明者,已經能隱約猜測出,於果說的女人就是龐芳。可是,當聽到於果最後一句話時,眾人還是忍不住要大吃一驚。
龐芳怒不可遏:“你放屁!你胡說八道!”
於果不在乎她怎麼說,自顧自地講著:“然後,龐女士就雇傭了一個膽大手黑,缺錢敢幹,心理素質很好但學曆很低的家夥,千裏奔襲到策州,按照龐女士無孔不入的情報網所確定的信息,找到了她的家,尋找著下手的機會。但苦於連局長家雖然不能算是戒備森嚴,可總也是政府的家屬樓,想要就這麼進去堂而皇之地殺人卻不引人注意,似乎有點難。
“但這人得了龐女士的一萬元錢,那時候的一萬足夠驅使人去幹殺頭的買賣。於是這人從邪惡的角度來說,還算是‘敬業’,也怕龐女士報複,就堅持在連秀家小區外麵蹲守幾天。終於,連秀真的出來了,不知道是去散心還是幹什麼,走得很匆忙。這人通過龐女士給的照片,認出了連秀,就跟了上去。
“他用跟殺害張曉影同樣的一根毒針,刺入了連秀的身體,並將毒液注射進去。不但如此,他還根據龐女士的要求,一字不差地傳達了龐女士的話:‘認識張宏勳吧?告訴你,張宏勳已經有了愛人,要結婚了,你最好馬上去死!’”
龐芳一聲巫婆般可怕之極的尖叫,整個人癱倒在地。她這聲叫太過突然,也過於尖銳嘶啞,如同暗夜嘯鳴,甚至比她本人的性格還要刻薄刁鑽,即使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這叫聲也足夠令猝不及防的眾人都嚇得毛骨悚然,甚至有膽子小的人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心跳加速,半天沒緩過來。
韓金匙看著龐芳,又淡淡地看著於果,說:“這都是你自己杜撰的吧?個破故事編的,真可笑。”
於果注視著韓金匙,一字一頓地說:“我之前說了,是汙蔑還是真相,等我說完了,自有公論。你的母親龐芳看上去很粗暴強硬,其實是個心細如發的女人,甚至細過那些不以暴力見長的女人,否則,今日的膠東黑道,也沒有她的位置。
“即便是父母唾罵,周圍人冷眼,連秀也一樣能堅持下來,她比你們想象得都要堅強許多。而女人最了解女人,龐女士對連秀的致命弱點,是了若指掌的。連秀被針刺後,也許還不至於萌生立即尋死的想法,但龐女士讓殺手務必代為轉達的那句話,才是徹底摧毀連秀精神殿堂的最後一劑催化劑。”
眾人再度大嘩,說什麼的都有,但聲音明顯比之前的竊竊私語要吵嚷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