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熊滿貴甚至又出了兩百萬,說誰要是揪出那個人販子團夥,給兩百萬酬勞,也就是說,誰能救了女兒,又抓了人販子,那就是足足五百萬酬勞!
五百萬,也許在一線大城市,隻能買個普通房子,但隻要放在二線城市或者以下,就足夠一個人一輩子衣食無憂。甚至哪怕是在一線大城市,隻要有了房子,還能有五百萬積蓄的話,依然算是條件優厚了。
按理說,這種懸賞有點太蔑視公安係統了,可畢竟熊滿貴是華僑商人,市政府也不能阻止他的懸賞。
不單單懸賞,熊滿貴還到網上發布信息,搜羅有價值的信息,這十年內結交了不少孩子被拐走的父母們,QQ群,微信群,組成了強大的聯盟,由他全權包辦一手出資,無論在哪裏發現了哪個孩子像自己聯盟中某個父母的孩子,就立即全隊前往。
可是,熊芳依然要無音訊,生死不明,熊滿貴年年來鬧騰,可誰能找得到?說不定最壞的結果是早就被殺害了,再或者被賣到了偏遠山區,找到的可能性極低。
然而,陳副所長被調到看守所來當所長,熊滿貴也依然沒有放過他,每年都來送錦旗,內容也是花樣繁多的侮辱,比如“不破案先鋒”、“人販子衛士”等等,還找電視台來拍攝,本地電視台不拍,就找省城電視台,鬧得很厲害。
陳副所長理解他的痛苦,也就默默接受,多少次在深夜裏被噩夢驚醒,陣陣歎息,任由那種痛楚在他的胸口拉鋸。
陳副所長的回憶終於停止了,不知不覺,半包煙進去了。
於果雖然不吸煙,但他的體能可以過濾這些煙塵,不讓它們侵害自己的肺部,當然,哪怕真進入自己的肺部,他的健康也決不會造成傷害。
於果聽他不再說了,便說:“陳所,我很同情你,也很理解你。當然,我也很同情熊滿貴,理解熊滿貴。看來,你這幾天請假,也是要應付熊滿貴一年一度的騷擾。”
陳副所長嗬嗬苦笑兩聲,說:“我說給你聽,其實也就是發泄一下鬱悶,找個人傾訴一下,心情就好一些。但我還得繼續努力去找,我當年那幫同誌,也都憋了這股勁兒呢。以前,有個老警察前輩說過,每個警察一輩子都有可能遇到一件值得他耗盡整個職業生涯甚至整個人生去探尋的案件。看來,這就是屬於我的案子。”
於果問:“這麼說,你說給我聽隻是傾訴,並沒指望我真能破案?”
陳副所長點點頭:“這還用問?這案子神仙也破不了,沒有任何監控和目擊者,甚至連是不是人販子幹的都難說,要是遇到一個攻擊性很強的精神病人,那怎麼辦?所以……這案子很渺茫,恐怕我得帶進棺材去了……”
說到這裏,又自嘲地笑道:“我估計,我就算進了棺材,熊滿貴也不會放過我,每年都會來拜祭我,哈哈!”
於果沉默一陣,終於開口了:“陳所,我無意冒犯你。你找不到熊芳,不等於我找不到。但我並不是說,我破案的本領比你強。盡管這案子的每一個詳細的細節,都在你的腦海中,而我隻聽了個大概,但這不妨礙我從另一個角度去偵破,這會讓我們都站在一條起跑線上,重新開始。”
陳副所長有些不敢相信,他本來的確是抱著一絲絲微弱的希望來傾訴的,就算於果回答自己無能為力,這也很正常,這畢竟不是高智商犯罪,不是於果的強項,而是一場完全沒有任何頭緒的黑暗中的摸索。所以,於果的話出乎他的意料,這反而令他驚異萬分。
於果繼續說:“我的方法是什麼,不能告訴你,這是職業秘密,相當於砂鍋店的老湯,或者說得高大上一點,就像可口可樂的配方比例,說出來的話我的獨家優勢就會受到影響。但是,我可以說說,我能通過接觸被害人的家屬,聽他們講述被害人的一切情況,來模擬當時被害人的心理、行為,進而縮小範圍。”
陳副所長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還真能破了這案子?”
於果笑道:“我不敢誇口,可我在電視牆藏屍案、夜跑女孩連環被害案、婚房入室搶劫殺人案三個案子破案之前,我都要說,這案子隻有我能破,如果我破不了,就沒有第二個人能破。”
陳副所長目瞪口呆,舌撟不下。
於果正色說:“但是,陳副所長,我固然是佩服你是一條漢子,可也不全因為此。或者換句話說,我正是因為佩服你的人品,才不能隱瞞你。我對任何案子都沒興趣,因為我的夢想不是做一個名偵探柯南。況且,柯南是不要酬勞的,而我,很需要錢。
“不是說窮人的忙我就懶得幫,可我做事的確需要大量的經費,前期投入,甚至比集合刑警大隊的經費都要高,高投入,才有高回報。你剛才說,熊滿貴總共懸賞五百萬來找他的女兒和找到這幫人販子,這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原因。這話還算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