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的表情始終有點陰森,仿佛看守所裏潮濕黑暗的空氣,已經將他脫胎換骨:“何蟾華,那就開始吧。各位,做個證明,我要跟何蟾華單挑!”
何蟾華強忍住笑,問:“你到底哪兒來的勇氣?我認識你,二班的書呆子,叫趙誠是吧?被冷廣濤揍了一頓,進了看守所,就以為自己牛逼得不得了了?你以為格鬥水平的高下,是靠你去一趟看守所呆著,就能大幅度提高麼?你當你是賽亞人?”
趙誠活動好了筋骨,說:“我提醒你,現在已經是開打的時間段了,你要是輸了,別不承認,或者說是我偷襲你。”
何蟾華大樂:“我不是個不謹慎的人,可我對付你,還需要怕你偷襲嗎?來來,我讓你先動手!別說你打敗我,你就是能把我打倒在地,就算是我輸了!怎麼樣?”
趙誠在他這個“樣”字尚未落地的一刹那,驟然狂吼一聲,衝了上去。於果與他相距甚遠,也能看到他目光中猶如瘋狗一般的狂暴和決絕。周圍的看客們,無論是何蟾華的團夥成員還是普通的學生,都在那一瞬驚詫莫名。
當事人何蟾華眼裏的衝擊力更大,他當然也沒想到趙誠的瞬間爆發力有這麼大,可他自幼苦練空手道,技藝精湛,也擅長瞬間爆發力道,而且速度極快,對於趙誠這樣根本沒有武功根基的人,更可以後發先至。
因此,何蟾華適才說“隻要我倒地就算輸”,絕非狂妄之言,他極快地當即腰間一頓,右手以掌狀斜劈下來,正對著趙誠的脖頸。
於果看在眼裏,心中一急,覺得這何蟾華嘴上說得好聽,但下手毒辣,簡直是要人命,自己在這個距離仍然可以救了趙誠,但那就要顯現出駭人聽聞的超人力量和速度了,在這一瞬他的心念如電,思維翻滾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次數,可卻一直難以抉擇到底救還是不救。
關鍵是,值得不值得。
尤其是趙誠看自己那一眼,於果總覺得那一眼過於陰冷,甚至隱隱醞釀著憎恨。自己怎麼會招致趙誠的憎恨呢?
可是,偏偏就在此時,趙誠卻四肢並用,一下子抱住了何蟾華的胳膊,雖然趙誠瘦弱,但怎麼著也有一百斤上下,何蟾華的一條手臂哪能承受這樣的重量,立馬就耷拉下來,甚至使得整個身軀都搖搖欲墜。
這一下驚變猝不及防,別說出乎何蟾華本人的意料之外,在場所有人,無論是懂武術的人還是門外漢,全都震驚莫名。
何蟾華畢竟是從小浸淫空手道,是連日本教練都誇讚的天才青少年,這時處變不驚,心想:“就憑這一招‘黏’字訣,就想貼近了我反敗為勝?做夢!”他不但精通空手道,對柔道也光有涉獵,換句話說,他對於站立技和地麵技都很擅長。
然而,趙誠並不是就這一下就黔驢技窮了,他很快如同章魚一般纏繞到何蟾華的脖頸上,何蟾華怒極反笑:“就你他媽跟我玩兒十字固?”
的確,何蟾華的教練曾經參加過無限製格鬥大賽,經驗豐富,對各種地麵技巧都十分嫻熟,不斷地培養何蟾華對於鎖技的破解,甚至細分到各類體型的對手。
何蟾華正要按部就班地行動,可驟然感到喉嚨一緊。他當然不相信趙誠敢用咬或者抓的違規方式引發眾怒,而且那樣做等於自動失去比賽資格,沒有任何積極意義。可是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的喉嚨被扼住了,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當即臉憋得通紅。
可是,空手道是一門非常合理的武術,何蟾華也一樣能通過周身發力再次給自己的上身肌肉提供一次氣息,但當他看到趙誠那雙血紅的眼睛時,驀然感到一陣陣陰風慘慘的恐懼。
啪啦一聲,戰場上的形勢吮吸萬變,何蟾華就這麼一猶豫,在千鈞一發電光火石之際,身體失去了平衡,就被趙誠壓倒在地。
眾人大嘩,因為之前何蟾華說過:“你能讓我倒地,就算我輸”,這一點何蟾華也沒忘記。何蟾華本不是一個出爾反爾食言而肥的小人,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倒地,劇怒之下,惱羞成怒,也不管不顧了,雙拳齊發,又狠又重,連續砸在趙誠的頭部和臉部。
於果心裏一緊。他一向看淡了生死,是真正的冷酷,但從來不缺乏必要的人情味兒,趙誠很像當年的自己,這是他對趙誠充滿好感的基本原因,因此,趙誠眼下受到重擊,很難想象不會出事。
果然,趙誠班裏的班長大喊:“何哥!學校規定會武術的人和不會武術的人單挑,要點到即止,你別打壞了他呀!”
何蟾華確實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用僅有的意識在心中怒罵:“我操你媽!你喊什麼?你他媽以為我願意這樣啊?我快被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