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騰龍見他明碼標價,也不敢大聲說話,畢竟他是本地集體企業領導,說多了影響不好,便悄聲說:“於總,咱倆雖然沒立合同,但是咱倆大小都是膠東城裏響當當的人物了,就算空口白牙,那也是一諾千金啊!你說,我能答應了一定答應,答應了也就絕無反悔的道理!”
於果見他還算光棍兒,就說:“那好,首先,我通過觀察之後,說出了這些東西的信息,以及值不值錢,值多少錢,是我自己的個人看法,但我不為此負責。因為真正值錢的東西,落到都不識貨的凡夫俗子手上,價格一樣上不去。
“更何況,我現在說它的價格,等你淘了寶之後再轉手倒騰出去的價格,時間不是一天兩天的差距,沒辦法驗證。先別說價格,單說這些所謂的寶物,也許我觀察到的是一種情況,而賣主自己說的,卻是另一種情況,到時候誰對誰錯,就得你自己決定了。”
張騰龍怔了怔,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心裏也在激烈地消化這些信息,眼珠子咕嚕咕嚕轉,權衡利弊。
吳猛有些驚訝,皮笑肉不笑地說:“哦,我隻聽說過於先生破案如神,武功高強這兩樣絕技,還真不知道於先生對古玩兒也這麼有研究?聽張行長的意思,竟然還是個專家咯?有意思,我倒要見識見識,真是見獵心喜了。”
張騰龍有些尷尬,衝著吳猛幹笑了兩聲。
於果暗想:“果然跟我估計的差不多。吳猛想要讓我聲名掃地,就專門把我研究了一番。他和張騰龍肯定也認識,回國之前,不見得沒單獨見麵聊聊。張騰龍指望著我替他賺錢,出於私心,故意沒詳細說我懂古玩這件事。
“這倒不是多麼仗義地保護我,而是純粹為了讓他自己私下裏發大財。要是被別人捷足先登把我請去,他可就傻眼了。不過,那時候張騰龍就應該聽話聽音,聽得出來吳猛對我充滿敵意,因此也就更不願意透露了。
“我估計,在張騰龍的心裏,我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跟吳猛這樣的全市第一少爺相比,在他看來,我遲早會被吳猛收拾。所以,他更不想說,就怕吳猛把我怎麼樣了,他倒不是關心我的安全,而是希望最起碼我能在這場拍賣會裏幫助他大發一筆橫財,他隻關心這個。
“可惜的是,張騰龍肉眼凡胎,永遠也看不出吳猛和我之間凡人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張騰龍雖然自私自利,但對我還算恭敬,他又不是我的手下,我沒必要要求他對我絕對忠誠。等吳猛徹底被我踩在腳下時,他自然能學會看明白以後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吳猛開始了新一輪進攻,聽上去聲音很柔和,卻充滿了刀子:“於先生,我覺得,你這種全盤推卸責任的方法,太沒有男子氣概了。一個爺們兒,豈能這樣把什麼都推開,自己從不為自己說的話負責?”
於果朝他笑笑,說:“見笑了,吳先生說的是。我這人毛病多,在這一點上還是很堅持的,畢竟跟吳先生的境界不能比,屬於扶不起的阿鬥,吳先生就別勉強把我提到你的層次吧,對你的抬愛,真的誠惶誠恐。”
心裏卻想:“一會兒讓你傾家蕩產的時候,你會不會當場顯露出狂暴的本性來?既然你要跟我比耐心和容忍度,我就讓你開開眼。我的容忍度彈性很大,但時間維持不了多久,這段時間,就是你還能繼續猖狂的時間,繼續享受這短暫的美好時光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吳猛還真沒想到於果的回答一直這麼軟綿綿的,就像太極拳一樣,使得自己完全沒有著力點,不知道該打向哪一處。於是,吳猛就說:“那我還真得聽聽於先生的高見了。”
張騰龍對於果當初既快又準極其神奇的鑒定古董行為感到十分震驚,到今天依舊記憶猶新,深深地印在腦海裏,時不時地都要拿出來咀嚼一番,心想以後也許雙方還有合作,最起碼,一座城市本地銀行的行長,和一座城市裏名氣最大的黑老大,不可能不產生交集。
“他應該不會騙我!這麼多人都看重他,他做事肯定是有原則的!”張騰龍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拍大腿:“好!於先生,我願賭服輸!你說吧,我聽你的。”
於果說:“是張行長主動谘詢我的,所以如果你賣賠了,我不負責。但如果你賺了錢,我要抽成你賺到的錢的十分之一,我想這個抽成,應該不過分吧?”
張騰龍狠了狠心:“好!”
於果很滿意,一伸手:“請。”
童雅詩突然從後麵站起來,也正色說:“我也聽聽,長長見識。”她在現場就像是白雪公主,幾乎所有的男士和相當一部分女士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在她身上來回聚焦,就像數百個探照燈一般。但她也見慣了大場麵,篤定自信,坦然大方,沒有絲毫的扭捏和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