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出很遠,到了一個地下停車場,吳猛才開始重新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進入安靜理智的思維:“聽說公安局那邊在辦一個什麼連環殺人案,我在他們內部那幾個關係不錯的哥們兒說,似乎是兩個想要殺人的人互相幫忙,把對方的仇人給殺了……
“可是,這根本不適合我。先別說公安局一直在查這個案子,查到了誰也跑不了。單說案子本身,就是兩個傻逼在互相幫忙,殺另外兩個傻逼。可於果是什麼人?單打獨鬥,能打過他的人恐怕真不多……
“可是,我不可能找一百多個人去打他,把他耗死了,我的事兒也敗露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隻能寄希望於一個殺手。而且這個殺手最好更擅長槍法,於果再厲害,難道還能不怕子彈?
“擅長冷兵器和武術的殺手不能用,恐怕最多也就跟於果打個兩敗俱傷,未必明確能打死於果……嗯,這件事需要好好想想……對了,仲老四,以前我和仲老四聊過這類事,他給過我一個電話號碼,說想要弄死誰可以找這個中介……
“當然,也許他是怕我惹是生非給他自己添麻煩,就把麻煩直接轉給我了……反正誰也不能說給個電話號碼就是故意殺人罪……不過,這都是六七年前我還沒出國的事兒了,這電話號碼大概也打不通了吧……?”
雖然就怕打不通,可吳猛陡然產生了一股微弱的希望,想要嚐試一下,畢竟這是他最後的籌碼。也許……也許就能打通呢?幹這個行當的,隻有這麼一個手機號,又不能廣而告之,一旦不用了,誰也聯係不上他了,那業務怎麼辦呢?就此失業了?
於是,他撥打了這個號碼,可並沒有打通。
他無奈之下再撥一遍,效果也還是一樣。
他覺得很沮喪,放下手機,垂著腦袋呆了半天,想:“以後我再到處聯係吧,總能找到合適的殺手……不接電話是個好事,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反而不妙,肯定會有人懷疑到我的。還是等等,等到別人都忘記我受到侮辱這件事後,再動手……”
可想到自己這次受到的屈辱太大,說不定最近十年八年膠東商圈沒人會忘。要是自己的父親吳建業一路高歌猛進成為正市長甚至進入省裏,那也還好說,要是就這麼在副市長的位置上退了下來,那這笑話更會傳得更久了。
每每想到這一層,吳猛的殺意就更加確定無疑了。
他當晚怎麼也睡不著,又打了好幾次電話,但還是沒有回音,旋即便玩了一整夜的遊戲。但他現在真的收斂了,再也不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地播放音樂,而是戴著耳機。
這倒不是因為他真的悔悟了,而是他想要暫時隱秘低調起來,等到成功幹掉於果,才是揚眉吐氣之時。
玩著玩著遊戲,就在激情昂揚的遊戲配樂中睡著了,屈辱使得他消磨了所有的精力,昏昏沉沉地。
過了一會兒,遊戲結束,他睡眼惺忪地站起來,打算上個廁所,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響過了,而且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不知為什麼,吳猛一陣激動,他也說不上來原因,便伸手握住了手機,重新打了回去。
可對方還是沒回音,吳猛剛要將電話甩出去,對方卻又主動打了過來,吳猛接過電話,吭哧吭哧喘了半天粗氣,卻沒有說話,對方的鼻息也是平靜如水,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吳猛的呼吸猝然加重,他確實複仇心切,即便他本來也算是心思細膩的人,也受不了這樣來來回回的幹擾,便忍不住掛掉電話,仔細想一想。
緊接著,這個陌生的手機號再次打來,吳猛等它想了很久,總想要伸手去接,可卻覺得特別糾結,直到手機號發來一個短信:“給你一個加密網站,上來對話。”
吳猛激動萬分,立馬拿出筆記本,可他又一陣顫栗,用短信反問道:“安全嗎?我換個地方?”
對方回複道:“你在家是吧?在家裏最安全。”
吳猛打開筆記本,上了那個網站,注冊了一個號,旋即開始對話。
對方說:“兄弟,不好意思,幹我們這一行的,確實得小心謹慎。你打給我的那個號碼,膠東知道的也就兩三個人。我反複試探,才能確定你不是製服狗。因為製服狗會長期監聽,不可能錯過我一次電話。製服狗抓得緊,我這一行不好幹。兄弟,你一個人在家?”
看來,“製服狗”的意思是警察。
吳猛回複道:“我的房子,隻有我一個人,樓上樓下都沒人住,鄰居去海南度假了,房子也是空的,保姆定期來打掃。”
寫到這裏,突然覺得說多了,吳猛忙問:“你們安全嗎?我是說,你們不能隻顧你們自己的安全,我安不安全?”
對方回複:“當然,你要是不安全,我能安全嗎?”這個回答很令人信服,吳猛也由此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