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南省靜雲市郊外的精神病院,守著這座城市名字的起源--靜雲寺,隨著傍晚的來臨,天邊的霞光顏色越來越低沉濃鬱,仿佛在訴說著整座城市的苦悶和憂鬱。
這座精神病院並不是公立的,但有年頭了。南方沿海三省的私立醫院,幾乎被一個當地的傳奇人物,外號“大醫生”的家夥給包了,本來還想把魔爪延伸到大西南省,但本地卻並沒那麼容易滲透。
尤其是這座精神病院,比大醫生發家的年頭更早,早在那個荒唐混亂的年代,上麵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人們除了吃穿用度外,不能忽視精神上的追求。
早年挨餓的人多,能吃口飯就不錯了,極少有人意識到人們在精神上有這樣那樣的疾病,即便有,也都被廣泛壓抑住了,甚至連精神病患者自己,也不會意識到自己腦子有什麼問題。
等到對外開放之後,這座醫院真正強大起來,廣招各類人才,也吸收了各地不少有著獨特研究意義的精神病患者。隨著抑鬱等心理上的問題也在被廣泛商榷是否能納入精神病範疇,醫院裏的患者範圍,也擴大了不少。
在名氣上來說,東半球最有名的私立精神病院在東南亞某國的海邊(黑鐵社大本營),靜雲精神病院則完全可以敢號稱第二。
這家醫院的走廊雖然很寬大,但也很長,這一路走過去,就像走在一條跨越大江大河的大橋之上,而且窗外雲霧繚繞,真不知什麼地方才是盡頭。
張秘書隨口問:“滕院長,你們這裏以白色為主的基調,總感覺太炫目,會不會讓患者產生緊張不安的情緒?”
這家醫院的副院長滕濤不以為然,笑道:“張秘書,對咱們普通人類來講,這白色的確有點太亮了。一般來說,餐廳布置暗黃色,會讓人有饑餓感,臥室布置粉色,會讓人有溫馨感,而且還會產生……嗬嗬,產生‘性趣’。
“但是,對患者而言,白色會讓他們安靜,剛才您看到了很多患者,那都是吃了藥了,才老實了下來,不然,很難說安靜型的患者跟狂暴型的患者之間,有絕對無法逾越的鴻溝。換言之,這些白色有助於他們能夠迅速安靜下來,感到安全,降低火氣。”
記者不失時機地拍了幾張照片。
張秘書斟酌了一下措辭,問:“這應該也不見得是絕對的吧?難道所有類型的精神病患者,都吃白色的賬?沒有例外麼?”
滕濤想了想,說:“也有。剛才都是開放式病房,患者普遍也比較安靜,就算唱歌聲音宏亮,但沒有攻擊性。那些例外的患者,一般都是在封閉式住房裏。”
張秘書突然狡黠地一笑,問:“滕院長,我聽人說,多數的精神病患者不認為自己有病,他們的家屬會先聯係你們,你們製定方案,然後找機會像抓壯丁一樣,半哄半騙並且施加一些必要的強製措施,把他們帶到這裏來,是這樣嗎?”
滕濤和隨行的廖主任沒想到張秘書能突然這麼問,有些猝不及防。要知道,他們也有他們的驕傲和脾氣,換成普通來訪的記者,早被他們一怒之下打出去了。
但張秘書畢竟是市領導的貼身秘書,這次本來是市領導專門來訪,由於突然發了水災,要去一線指揮救災,實在沒空,又不好食言,隻好讓張秘書來走個過場。
但是,貼身秘書一向都被稱之為“二號首長”,堅決得罪不得,因此必須好吃好喝地招待著,期待著張秘書能回去美言幾句,單位就能因此獲得不少隱形福利,最起碼,能讓領導龍顏大悅。
張秘書見他倆突然這幅表情,心裏也猜了個不離十,笑道:“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開個玩笑!”說罷,對那個記者說:“這一段刪去不用,不要讓滕院長為難。”
滕濤如夢初醒,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張秘書,你剛才提到白色,其實的確有極少數患者,看到白色實在不能安靜。比如,以前導致其產生重度抑鬱甚至自殺傾向的房間正好就是白色的,或者白色是在他印象裏能夠產生各種負麵情緒的根源,那白色就不成了。”
張秘書饒有興趣:“哦?有沒有具體的例子呢?”
滕濤見張秘書肯配合自己扭轉話題,也很高興和識相,便指著遠處那些緊閉的房間,說:“那邊幾個都是不喜歡白色的,我們就把他的房間弄成了別的顏色。當然,這也是需要挨個測試的,比如,他不喜歡白色,但也有可能不喜歡黑色。”
張秘書點點頭,似懂非懂地說:“這麼說,總有自己喜歡的顏色。”
滕濤不能一味地迎合領導說話,他畢竟也是個高級知識分子,便嚐試著斟酌措辭,說:“這個……當然,您說得對。不過,也總有例外,也有患者,每一種單獨的顏色,都不喜歡,但是,要是適當地搭配和混合,營造出一種特殊的視覺效果來,他們反而喜歡。”
真不知為什麼,張秘書對這個話題似乎特別感興趣,打了個響指,問:“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