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個注定會來,但好壞未知的消息,原來竟是這樣的折磨人。
看似沉默的程蘇南,內心是一番怎樣的翻天覆地、翻江倒海,又有誰人知曉?
如果可以,程蘇南隻希望躺在手術室裏的是他就好了。
十五年前,他欠她一條命。
十五年後,又欠了她一條。
這麼多年來,苦心籌備奪回程氏之餘,程蘇南從沒有放棄過尋找她。可明明自己尋找她,是為了愛她,保護她。
可沒想他的愛,比他的恨更加具有殺傷力。
他的愛就像是一個詛咒,侵蝕著從小到大,他愛過的每個人。
他的母親,他的父親,還有……她……
隻要她能平安健康,他願意把已經傾注而出的愛,再收回來。
在心中默許誓言的下一秒,手術室的門忽然大開。
滿額是汗的醫生走出來,猶如自己死裏逃生般慶幸的說:“手術很成功。”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格外敏感。當程蘇南說好要收回自己的愛之後,荊如清便轉危為安了。他麵露如釋重負的微笑時,一顆鮮活澎湃的心,也從此變得黯淡沉寂了。
荊如清被送到特護病房裏,24小時監護。在她蘇醒之前,醫院裏的所有醫護人員都要隨時待命,確保她能夠順利康複。
從病房中走出的醫生對程蘇南說:“荊小姐的生命體征很平穩,但是具體什麼時候能夠蘇醒,還要看荊小姐自己的意誌。程先生你也可以進去看望荊小姐了,和她說說話,或許會對她有所幫助。”
滿臉寫著疲憊的程蘇南點頭:“好,謝謝醫生。”
但醫生走後,程蘇南並沒有要進去看望的意思,而是對安婭說:“我們回去吧。”說完再轉頭虔誠交待蕭安,“如清就有勞你了。”
“有我在,放心吧。”蕭安義不容辭的答應下來,不過她揚著眉毛目送程蘇南離開,臉上的表情很是玩味。
她不知在哪處聽說這樣一句話:喜歡就會放肆,但愛就是克製。
克製至此……
程蘇南你是愛,且深愛了吧。
躺在病床上的荊如清,身上連接著各種檢測儀器。她現在的模樣,無論在誰看來都覺得痛苦和難受。
但是除了她自己。
荊如清從沒有睡過這樣長的時間,也沒有做過這樣冗長的夢境。長到在夢裏的她,以為這就是現實。
夢裏的她,早在小時候就和程蘇南相遇。他們生活在森林深處,兩個人奔跑,玩鬧。但快樂的時光也需要為食物發愁。
這時候12歲的程蘇南會把7歲的荊如清架在肩頭,於是荊如清一伸手就能摘到樹枝上酸甜的野果。
野果裝了滿兜,卻也令小少年再也支撐不住,他們兩人一齊向後摔倒,摔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
身下是柔軟的鮮草,頭頂是湛藍的天空。
他們頭頂著頭躺在草原上,聞著風送來的青草香。也不知是誰笑出了第一聲,而後這清脆歡暢的笑聲便再也沒有停止過。
笑聲伴著他們長大,貫穿了他們的生命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