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做個爺們(1 / 2)

借用魯迅先生的一句話,世界本沒有鬼,說的人多,便就有了鬼。

我打小就不迷信,父親也不信,但母親信,她認為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冥冥中是有大仙主宰的,你做的任何一件事上邊都在看著,該懲罰還是該獎賞,上邊自有打算。種下什麼種,就會長出什麼樣的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每次母親說教的時候,我總是不耐煩的說,知道了,知道了。其實,剛才的話從左耳朵進去,老早就從右耳朵出來了,根本就沒有經過大腦。

父親則笑著說,惡有惡報是吧,為什麼以前我為惡的時候,老天爺沒降下個雷劈死我啊!偏偏還賜給老子一個好婆娘,嘿嘿。依我看,老天就是欺軟怕硬。

我想著父親說的話,牛鬼蛇神都他媽是欺軟怕硬的軟蛋,心裏平靜了許多,再仔細看時,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鬼,分明是三個人。

我暗自罵著,幹什麼不好,黑咕隆咚的跑到大墳地裏玩,真是吃飽撐的。

三條人影突然飛快的從遠處奔過來,很快就到跟前,是三個十四五歲的大孩子,這時候身後也傳來動靜,轉頭望去,是胖墩。我頓時明白了,是報複,胖墩的報複。胖墩得意的看著我,說你不是挺狠的嗎,我看在我哥麵前你還狠的起來不!

我一聲不吭,死死的盯著他,眼神陰毒、狠惡。胖墩有點不自然,罵著你娘了個逼,不要以為你老子牛逼我們就不敢動你,要是你告訴你老子,見你一次打一次。

我依然不說話,但是眼裏的寒光更盛了。

身前的三個大孩子突然撲了上來,狠命的踢打著,輪番煽我耳光。

我咬緊牙關依然不吭聲,死死的用目光咬住眼前的四個人。

摔倒了,爬起來,我被踢倒無數次,臉被煽腫了,血流了出來,可是我如同一個屍體一般,沒有絲毫聲息。

胖墩的哥哥慌了,大聲的叫著,“你他媽哭啊,哭一聲我們就放了你!”另外兩個人也怕了,下手不由的輕了許多,那雙眼睛太可怕了,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能擁有的眼睛嗎?

我突然笑了,你們讓我哭,我偏要笑,我說,“我要讓你們哭!”血水順著嘴角流淌下來,我幼小的麵孔上此時顯露著極不協調的猙獰。

胖墩首先受不了了,扯開嗓子大哭起來,然後轉身跑了。在我目光的追逐下,他慌不擇路,突然摔倒,然後又站起來,繼續跑,然而腳步是雜亂無章的,仿佛身後有一隻餓鬼在追。

三個大一點的孩子承受能力稍微好一些,定定的站在那。

這時,一聲淒厲的雷聲傳來,喀嚓嚓,天地間亮了起來。

胖墩哥哥在這一瞬間突然發現對麵孩子的眼裏閃過一道綠光,熒熒的,他想到了一種動物——狼。

啊,三個人同時慘叫,踉踉蹌蹌的奪路而逃。

今晚,那個孩子的目光已經深深的刻在他們心裏,可能一輩子他們再也不敢麵對。

大雨傾瀉下來,澆在我身上,我突然打了個激靈,全身都冷冰冰的,隻有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沒做停留,用路邊的汙水洗了把臉,確定沒有血跡後,這才哼著歌回家。

對於我這副模樣,母親再也受不了了,抄起兩把菜刀就衝了出去,沒有目標的,在村南潑婦似的罵,披散著頭發,在夜雨裏活似一隻討命的厲鬼,人們有的畏懼,有的嘲笑,千奇百怪。最後累了,遛了兩圈便回來,接著又跟父親招呼起來。結果被父親硬生生的摟在懷裏,使勁的摟,生怕母親飛了。母親這才嚶嚶的哭了,哭過後流著淚給我上藥,而父親則悶著頭抽煙。

我突然說,“我要做男人,我要做爺們!”

父親一楞,接著大笑,“好好,有種,沒丟你老子的臉。”母親則推了父親一把,接著給我上藥,動作更加輕柔了,“看你那德行,孩子的這些想法都是讓你給教出來的!聽清楚了,以後少在孩子麵前瞎胡咧咧!”

父親拍著我的肩膀說,“吃點苦不算什麼,關鍵是麵對困難時你的態度,克服了,你就勝利,妥協了,你就失敗,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的理解是:誰欺負你,你就回敬他,這樣他才怕你,你越怕他,他就會繼續欺負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