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不等她做出反應。壓低聲調繼續說道:“南湖幼兒園。南社新基地四巷十一號。你丈夫在供電跑外勤。許幺妹。南社宮前片二巷三號。”
聲調雖低,字句清晰。
對於女人來說,李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如魔鬼的低語。
一字一句,像巨石一樣砸落她的心頭。
工作地點、家庭住址、配偶職業,甚至於連她婆婆的信息都掌握在這個陌生人手上。再加上今晚的事!女人的臉色,在短短的十幾秒鍾之內,由潮紅變成了青白色。風采全無。
熟婦的豐韻,倒是多了兩分哥特色的俏麗。
響鼓不用重錘。
觀察著女人神情變化的李容,知道自己的話達到既定效果了。於是說道:“姐姐,我的煙,斷頓了。”
故意頓了一下。給她反應的時間——讓溺水時抓住最後一塊木板的獲救感,把這女人的智商重新搶救回在線狀態。
李容這才輕聲說道:“兩條公司中。”
這就是出價了。
獲救的感覺有點暈暈乎乎。但女人的表現有些為難。有話要說,卻左右躊躇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驀地,女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然後舉起右爪,對著李容身後的方向使勁揮手。
李容側著身,眼角餘光撇過去。喲,一個熟悉的身影,又從大華住宿那塊紅色霓虹燈的招牌下走出來。
原來這女人是身上錢沒夠;李容明白了。
……
男人星急火燎地走了過來。
自然,和女人聚到一起。
李容自信地,退開兩步;留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去交頭接耳。
就一兩分鍾的時間吧。
男人轉過身,一臉怒色地向李容走過來;一邊從褲兜裏拽出錢包,並麻利的抽出其中的老人頭。開口就是罵罵咧咧:“小兔崽子…”
“我日尼瑪啊!”
李容一聲暴喝,打斷了男人的話。
然後雙手抱肩,用一種輕鬆、又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輕佻聲調說道:“看樣子你是沒誠意談咯?”
“來,女人你幫我問問你的人肉黃瓜。是誰給他的勇氣?”
女人聞言,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向他。
卻沒有言語。
“就這七百塊,你愛要不要。”
男人的聲調低了很多。停了一下,甚至語氣中甚至帶著點低三下四,又補句:“錢,真沒帶夠。”
似乎,身上的錢不夠買兩條煙這件事,狠狠地打擊了這個男人的自尊。
然而李容卻突然暴怒起來。
抄手拽過那人的錢,狠狠地砸到他臉上。冷聲道:“姓胡的。你!敢!跟!我!玩!陰!的!”
那語調,冷得跟冰渣子似的。
男人心裏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
然而還沒完。讓他心驚肉跳的話,一句接一句。
“這七百塊,你還是留著給你自己當家產吧。”
“老子明天就去找吳煒中談談!”說完,李容轉身就走。
吳煒中,某個離退休的老人。這姓胡的老丈杆子。前副局長。
“等等”
“小兄弟,你贏了。”胡姓男子在這片刻間又恢複了他場麵人的氣度。又轉過去溫聲對女人吩咐:“在這等我一下。”
敬煙,遞火。場麵活滴水不漏。
卻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這是極有分寸的。
……
一根煙多一點的功夫。
男人回來了,伸手遞給李容一個黑色塑料袋。
老煙槍,都不用打開看。接過手李容就知道裏麵有四條煙。抬頭望過去,正好看到胡姓男子遞過來的眼神。是:認栽,補上一點歉意的意思。
李容想了想,收下了。
卻隻轉頭對那個女人說:“姐姐,你今晚有遇到誰嗎?”
說完也不管人有沒有回應,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