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生意，好得超乎李某人的預計。
晚上從八點半開始，陸陸續續的就有客人來。簡陋的小攤，沒有桌椅板凳，也沒有提供現吃的地方。這客人就跟約好了似的，一個接著一個。
也沒排隊，就這麼絡繹不絕。
李容穿著毛衣，套著深色大衣；一直在高溫爐邊，對著一個接一個的客人，愣是沒能走開。這要是不流汗，那才——
那就是腎虛了！
樟林埠、或者說整個鮀城的食俗，講究吃個新鮮勁。
這不僅是說講究食材的新鮮程度。另外一個方麵：哪個地方出了新菜式、又或者哪裏新開了家食檔；大夥都會去嚐個新鮮。看看有幾成火候——敢亮出來見世麵？
這跟後來網文裏，試毒和自來水，是一個心理。
老餐飲人李容，自然是有料到這一節——今晚開張到現在十來個客人，還沒見到回頭客呢。
沒有回頭客的餐檔，是做不下的。（別問為什麼，講清楚具體邏輯緣由，得水上兩章整。）新檔開張，有三五天人氣保底。等這股子虛火過了，能有自己的回頭客流、能叫響自己的字號——才有資格活下去！
至於第二天生意就這麼好？
這大概是沾了雞肉炒粿的光。
樟林埠這邊，炒粿條的，還真沒有誰家裏麵炒雞肉的。
……
“老板，你這兒炒雞肉粿條？”
老爹去橋下打水了，李容這正給一份牛肉炒粿打包呢。聽著，就先應了一句：“對了大哥，有炒雞肉粿。”
“大哥你要炒幾份呐……”
李容抬頭招呼新客人，上眼就看到一個戴大金鏈子的勞改頭，杵在那兒。邊上還有一人，應該是一起的。
然後，他就楞那兒了……
白熾燈豔黃色的燈光下，李容的表情流露出幾許收不住的錯愕。
沒料到。
第一次跟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時間會來得這麼早。
十分沒料到的是——
他這小炒攤上來的第一個混子，居然是龐偉！龐偉，也是三中初一五班的；體育委員。兩人多少有點交集。也算有點交情。
這邊，李容愣神了半秒。
那頭，龐偉也是訝異不已：“嘿！李容怎麼是你！”
這個世界是要崩壞了嗎？李容這種學霸竟然＝炒雞肉粿條的廚子？
這人，有影的吧？
龐偉表示世界變得太快，變得我接受不能。
“放假掙點買電腦的錢唄——就我們村口這”李容定定神，隨口扯了個淡。隱蔽地撇了一眼麵相不善的勞改頭，然後給了龐偉一個“要不要先躲進村裏”的眼神。
班裏的體委是混子，他知道。
龐偉初三會成為整個三中所有混混學生的帶頭大哥。
他也知道。
他甚至還記得這麼一回事——中考結束那天，龐偉走出另一所學校的考場；被另外一個學校的混子拿手術刀，在腦袋上開光。
剃了頭發縫針，像極了和尚的戒疤。
以李容的眼力，並非看不出龐偉和勞改頭的關係。然而這是最符合他的人設，也是最巧妙的“示好”方式——善意或者尊重，是應付混子的最佳起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