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鄉。
小學圍牆後，有一間異常寬闊的老房子。
這裏曾是十五鄉大隊的隊部。後來改作倉庫。再後來就閑置下來了。九十年代，又有人給它換了石棉瓦的屋頂，做了幾年廠房。
後來又不知怎的，荒廢了。
今年，這屋子又有了人氣。
夜幕降臨。敞開的大門中透出的光亮，將老屋子的斑駁的外牆，照出了幾分滄桑。
屋子裏，人聲鼎沸。
鬧哄哄的動靜，驅散了冬夜的冷意。
不知何時，老屋子變成了一處遊戲廳：朝西朝北的牆根下，靠牆擺著一溜兒的遊戲機；還都是比較新款的貨色。像16選一、32選一這樣的機子，傳到這邊才兩三年。
屋子裏。
一水兒的放假小學生，擠在遊戲機旁。玩著各個版本的拳皇、合金彈頭。
朝東那一溜老虎機，也開始有人上座。
亂糟糟的小學生看著熱鬧，其實是湊人氣的。一塊錢六個幣，能玩上半天。電費都不一定能回本。入了夜，再過半個小時，玩老虎機的高中生、成年人會頂替這群小菜頭，完全占據這間遊戲廳。
他們，才是這間場子裏的消費主力。
年前年後，閑人多、閑錢多。
差不多就要被時代淘汰的遊戲廳，生意才會這麼火爆！
靠南門高高的三合板櫃台後麵。
龐峰從簡陋的櫃台後站起來，望了一眼自己的場子，又滿意地坐回去。繼續招呼幾個“朋友”喝茶聊天。
社團分子聊天能聊什麼？
除了一些“道上”的消息，無非就是女人、女人、女人，或者是打牌吹牛。
再有，就是去哪裏玩和去哪裏吃。
年關將近，所有人都在忙活著年節；準備迎接新的一年。就連混混們，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招惹專政的鐵拳。於是，這遊戲廳裏的“大佬”們，也沒聊上那些刺激的話題。
聊著聊著，話題就兜轉到吃的上麵。
話趕話，龐峰就提到這麼個事：“昨天在老三那兒打牌，”
“老三他兒子整了個炒粿條，很好吃！粿條炒的夠火、還有那雞肉也是夠味；就是不知道在哪買的。”
龐峰話音剛落，一桌子都哄了起來。
“雞肉炒粿？我吃遍樟林埠都沒見過這個東西。”
綽號“白食”的權威人士鑒定道。
另一個發型接近葬愛家族的黃毛，則戲謔道：“胖峰，別是你看上哪家粿條鋪的女兒吧？”
“就是，就是。”
“還能有啥？”
在座一圈五個人。除了龐峰自己，四個人異口同聲、皆是認同。還有人撒煙慶祝！
“就這麼信不過我？”龐峰問得很無奈。
信不過。
信不過。
那個叫阿毛的放下手裏茶杯，說道：“胖峰，我信得過你。信不過你的***。”
這俏皮話說得。
連龐峰那個坐在櫃台前賣遊戲幣的親弟弟，都沒忍住笑。
“偉啊！”
龐峰對自己的二弟喊道：“打電話給老三他兒子，問問昨天那個炒粿條在哪買的。”
“讓阿毛跟你一起去！”
……
塘西橋頭。
新做的價格牌兼擋風牌後麵，爐子鍋勺一直沒停下。在寒風中，李容的額頭甚至有些微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