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日，農曆二十。
日上三竿。
棉被蒙頭，這個點，李容依舊在酣睡中。
“容仔昨夜搞到多晚？”
十點多的功夫，還沒到做午飯的時間。兩公婆難得一起坐下來，於是聊起了自家畫風突變的大兒子。
“三點多吧。”
李世光想了想繼續說道：“兩點半才收攤回來。”
“這麼晚！”
“你不會喊他早點收拾？”林妙芝埋怨道。
兒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啷個不心疼？她自己就是走街串巷賣醬油的，哪裏不曉得這裏麵的辛苦？
自家兒子從小成績好，是個早睡早起好學生的畫風。
何曾熬夜熬到這麼晚？
“我去給他熬點馬蹄茅根水，醒了記得叫他喝！”
林妙芝拎著燉湯砂鍋開始忙活。兜過客廳又說：“下午去南畔洲市，記得買兩把茅根回來。家裏茅根隻剩下這一把了——”
“容仔這麼個熬夜法，虛火旺著呢！茅根水不能斷。”
林妙芝把水煮上，又坐回來。
聊到了戲肉。
“容仔這幾天別是在幹熬著吧？”
“我看他像模像樣的，不好打擊他的信心。老頭子，你有跟著；這兩三天生意怎樣？”
李世光一臉被兒子打擊到懷疑社會的表情：“生意還真挺好的。”
“數簿都是兒子自己在打理。”
“多少，這剛開始，一晚上有兩三百塊的生意吧。”
老李望向老婆，用求證的表情說：“你說咱兒子真聰明到連生意都一學就會？”
“人來客去，也是兒子一手招呼的。”
“還挺有分寸！”
“那一手炒粿條的功夫，都不知道容仔是在哪學的。”
“我都插不上手……”
李太太的思路跟李先生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生意好？
容仔一手包辦？
我乖乖兒子這是吃了多大苦頭哇!
“嘿！”
“你一個大男人，兒子出去擺攤，讓你跟著去看著點。”
“你還真就看著呐！”
“看著？”
“嗯？哼！”
就這麼著，話題剛聊了個開頭，就完全給跑偏了。
……
十二點出頭，李容眯縫著惺忪睡眼，爬起床。
青蔥少年，還真的不耐熬夜。
這貨臉上就一個表情特寫：不要煩我，我還要睡覺。
也不要問我“覺”是誰！
吃過午飯。又灌了一通茶水。李容有了點精神頭。
這時候不能回去睡。一睡下去，保準不知年月。晚上出攤的菜料都還飄在市場呢！還一堆事等著呢！隻好先在客廳裏坐著，熬過這陣睡意。
“容啊，晚上別太晚了。”
“有什麼事多交代你爸去做。可別累著了！”
“千賺萬賺，賺不回自己的身體！”
李容這困得不行呢，隨意答了一句：“爸~~那個爐架子能拿了沒有？”
昨兒，李容自己畫圖、量尺寸，畫了個放高溫爐的架子。讓老爸去找相熟的五金鐵件鋪子做出來——樹墩上卡大石頭的法子，他玩得轉，也可以湊合。
但是一來畫風不好看。
再者，他可不敢給新手這樣玩。
“下午就去拿。我都交代阿江要快的！”老頭子瞬間找回了自己作為當家男人的尊嚴和價值！
一睜眼，一闔眼。
瞧著一雙老政府，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還有溫言輕語、欲語還休的醞釀。
身為一隻經年做門市生意的老人精；哪怕睡眼朦朧，李容也能清楚得感覺到老爹老娘有話要說。
於是他來了個直接的。
“大前天營收183。前天是292；昨晚過了三百，325。三天入賬剛好八百。所有支出，連食材帶爐灶等等一切，總共一千零五十二。我估摸著如果順利的話，今晚出攤後就能把出入賬抹平。”
“這兩天，除盡算淨的話，有一百三、一百四的樣子。”
就這麼點事。
哪來的必要要瞞著爹娘？
“四天就把一套家夥什給掙出來啦？”
李爸爸相當驚訝——雖然知道餐飲賺錢，雖然他全程看直播。但四天賺出一套能養家糊口的家夥什，這個事實仍然讓他這個業外人士深感震撼。
女人心細。母上大人卻似乎聽到一些模棱兩可間的畫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