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像暴風雨前夜,世界毀滅之前?”
以前老想問你的問題,一直都沒有開口。白癡,笨蛋,傻瓜,無聊,你一定會對我說出這些詞,然後敲打我的頭。
雨的聲音始終沒停,樹梢間僅剩不多的葉片簌簌低語,貓慵懶的叫聲由遠及近,世界似乎存在另外一個出口。
“那一天,你會不會站在我身邊?”
這個問題,自己一直也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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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魚缸養著兩條魚,隔著厚厚的玻璃、空氣,彼此相望,像兩個深情的啞巴。
孤獨是一片大海。
我的島嶼,很早之前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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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依舊是個孤僻的人,這樣的脾氣像生來便有的胎記,無法根除。
拿下一本書,想看又看不進去,重新擱回書架心裏又過意不去。剪腳趾甲,一用勁,剪了太多,米色的皮膚很快長出了一小朵一小朵的梅花。偷偷溜進廚房,趁父母不在,想自己做些飯菜,卻區別不開平日放油鹽醬醋的瓶子,哪個是哪一個?
都成人了,還是做不好這些小事,卻一直也都不想改變。這個世界也有很多東西沒有改變。
KFC的店員不知疲倦地喊著歡迎光臨,哪怕自己點的隻是一杯九珍果汁。熱鬧的市中心,汽車揚起的煙塵來回汙染著自己幹淨潔白的襯衣。公交上賣票的阿姨不斷催促上車的人都再往後走點,再走點,每次好像都不知道後麵的空間已經處於飽和狀態。上了年紀的老人三三兩兩坐在公園裏,討論的話題永遠離不開蔬菜漲價、城市建設和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
不想改變,是害怕有一天,你把我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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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深海發亮的帶魚,狹長的身體,穿梭過生命的曠野。
季節和月份覆蓋綠草和新霜。
你停留在鍾擺固定的節奏裏,說:
“有天不管誰離開了,對方都要像彼此在一起時那樣生活。”
告別很漫長,你還應該留下一片海洋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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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瓶中鑽入一隻躲雨的飛蟲,青綠色的翅膀抖動著發出很小的聲音。
我在飲水機麵前停住,喝了一小口加熱過的水,把水杯捧在手上。屋外的雨漸漸下得小了,道路出現明朗清晰的樣子,一些路人用胳膊支著雨傘,彎下腰,細心地係好鞋帶。
前途光明,出口甚小。
“給我一輩子,我要帶你環遊全世界。”
遙遠的謊言,落在手心,也還有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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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陣收山,屋簷清楚地墜下可以數出的水滴。
一,二,三……
牆角的梅花開了,如果你在,我就帶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