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全部的視線注視著尚方彥的表情和眼神的變化，越看他，越聽他說下去楚喬就越覺得他不是在編故事騙她。
但是，她還是不相信，她不想相信，她不想相信尚方彥會隱瞞她，隱瞞她事實這麼多年，哪怕她已經成為了他最親密愛人的時候他都沒有想過要告訴她一切真相。
“那江北辰了？江北辰那晚和誰發生了關係？”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陳東隨便花錢找的。”
楚喬又笑了笑，眼淚又滑了下來，卻不再是感激與感動，“所以，在我十月懷胎的時間裏你一直派人在監視我的情況。”
尚方彥點頭，看著楚喬眼裏意味難明的情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不管楚喬會怎麼想怎麼對他，他都不會再隱瞞楚喬任何真相。
“是，得知你懷孕後的第二天我就回了美國，我讓陳東派人監視你的動向，並且讓他在你生下孩子後立刻便將孩子調包，然後將孩子秘密送到了美國。”
楚喬秀眉倏然緊蹙起，撇開視線不再去看尚方彥，“那江繹宣是誰的孩子？”
“是陳東找的孤兒，江繹宣一出生就被他的親生父母遺棄了。”
“那你呢？你其實一開始並不喜歡小敘，對嗎？”楚喬越來越覺得尚方彥說的都是真的，越來越覺得他沒有騙她，所以她的淚水又控製不住地湧了起來。
尚方彥抬手去拭楚喬眼角的淚，隻是楚喬卻撇開了臉。
微不可聞地輕歎口氣，尚方彥知道，楚喬終於開始相信他說的話了，而他最擔心的後果終於快要來臨了。
“是，一開始我並不喜歡小敘，對他沒有感情，不過看著他越來越聰明越來越懂事越來越可愛的時候我就漸漸喜歡上了他，像一個普通的父親對待兒子一樣對和他有了父子情。”
“所以小敘三歲的時候你才帶他回到尚家，讓小敘曝光在眾人的麵前。”
尚方彥點頭，“是。”
閉上雙眼，楚喬深歎口氣，原本一切都不是一個玩笑，
“那為什麼你又要找到我？就隻是為了想給小敘一個完整的家一份缺失的母愛嗎？”
“何雅詩是尚家從小為我培養的妻子，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她也深得祖母和母親的喜歡，雖然我不喜歡她，卻也不討厭她，並不排斥娶她為妻，直到那次小敘落水差點沒了性命的時候我才看清楚了何雅詩一直掩藏的極深的真麵目，所以下定了決心不會娶她。”
“而不久後我在哥大的碩士研究生畢業典禮上聽到了你的聲音，看到你揚著明媚而自信的笑臉走向主席台代表所有的畢業生發生畢業演講，聽到你用歡快的聲音自我介紹著說你叫楚喬，我大腦裏關於那晚的記憶瞬間就被拉了出來。”
“我當然記得小敘的媽咪就叫楚喬，隻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你的樣子，就算和你發生關係的那晚我也沒有想過要看清楚你長什麼樣子，因為那時你的長相和你的一切對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隻是你的卵子，隻是我的研究。”
楚喬笑，再不敢睜開雙眼去看尚方彥，眼淚無聲地落下，如小溪般，原來，她一開始隻是一個被拿來做實驗研究的對像，這樣跟江北辰和許佳欣又有什麼區別？甚至更無情更殘忍。
“所以，那次的畢業典禮是你第一次看清楚了我的樣子？”
尚方彥伸手想要去撫上楚喬滿臉是淚的臉，卻怕她掙紮反而引起她的傷口不適，所以手伸到了半空中又隻得放棄，或許用這種最平靜的方式說出所有的真相才是最好的。
“是，我當時有些小小的震驚，我沒有想過你會出現在哥大，並且三年之後獲得了哥大法學院的碩士學位，更沒有想到你的笑容會那麼明媚而純淨，眼神會那麼澄澈而灼亮，而且剛好你的外貌滿足我對妻子的一切要求。”
“所以，你開始調查我，調查我從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情，身邊的每一個人？”
除了點頭，尚方彥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其它的肢體語言，“對，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調查了從你出生到你回國前的所有事情以及你身邊的所有人，知道了你的一切。”
“所以，你拿契約婚姻拿孩子來引誘我？！一年為期，就是讓我主動跳進你早就挖好的坑裏？！”
尚方彥眉宇緊蹙著，一刻也沒有鬆開，他不否認，所以如實道，“我隻是害怕當時你愛著的人是秦慕揚，如果不拿孩子來引誘你的話你根本不會回國跟我在一起。”
楚喬閉著眼睛苦笑，眼淚不停地滑下，不需要再問了，什麼都不需要再問了，尚方敘是她和尚方彥的兒子，她失去的雙胞胎也是她和尚方彥的孩子，當年尚方彥可以將尚方敘調包，自然如今也能輕易地將江北辰的精子調包。
隻是，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尚方彥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我沒有流產，如果我沒有被尚昊遠抓住，如果我沒有中槍，那你會再讓我回到你的身邊嗎？你會告訴我一切真相嗎？”
“會。”尚方彥回答的毫不猶豫，隻是聲音中卻帶著絲絲顫抖，“在你告訴我你要為了救江繹宣而再生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將計就計讓你暫時離開我的身邊，隻有我們沒有了關係你才不會再次成為尚昊遠的目標，因為我已經害怕了，害怕會失去你，永遠的失去你。”
害怕失去她麼？！
楚喬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尚方彥，模糊的淚眼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情緒，隻是苦笑一聲問道，“難道你現在就不怕失去我了嗎？告訴我一切真相，難道你就不怕我知道真相的同時也就是你失去我的時候嗎？”
尚方彥輕輕頷首，“我怕，但我更害怕你因為覺得對自己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而一輩子自責愧疚，一輩子背負著罪惡感不願意重新回到我和小敘身邊來。”
楚喬看著尚方彥，他臉上的疲憊與滄桑、眼裏的自責與歉疚讓她心疼，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從始到終尚方彥都要這麼自以為是？自以為是地傷害她，自為以是地靠近她？自以為是地對她好愛上她？又自以為是地做一切所謂的為她好的決定？
再次閉上雙眼，楚喬輕歎了口氣，整個人陷進柔軟的靠墊裏，愈發虛弱蒼白。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