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下葬後就去了寺裏祈福,近一個時辰才停下來,之後回了府裏又聽老太太的一席話後,這才散了開來,葬禮也結束了。
韋老太爺走的太突然,卻不影響喪事辦得很隆重。法事七天七夜不曾停,而眾人亦是輪流著守足了七天七夜才下葬。方善真難得在韋府裏忙的脫不開身,難得禁足已解,卻無法出門——老太爺的“頭七”過去沒幾日光景,小坤兒的滿月酒又到了。
因著小坤兒是庶子,且其出生時其母難產離世,故而當時他的洗三禮都免了。長輩們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更何況大老爺和大夫人又不喜其母施氏,便沒有提起。而韋熙立和方善真則是完全沒想過小孩除了滿月和周歲,還有洗三禮這回事。
不過,不論怎麼說,這滿月酒還是得擺宴的。隻不過老太爺的喪事才過去沒幾日功夫,所以不可以大辦,必須從簡。
從簡這方麵倒好安排,隻是,除了大房的人,二房、三房是否需要請可能還得問問大夫人的意思。
其他的親友方麵,不知道韋熙立是否想請一些族裏的友人,還有學堂認識的或者生意道上的友人。這樣的話,若晚上時自己親自去問他,順便在他那留宿一晚,不知道可不可行?
不,這樣太奇怪了,除了新婚的頭月裏,自己就沒去他院裏歇息過,還是應該派人去請他過來用晚膳,順便問他的想法,最後留他歇一晚......不行,不行,自己還是做不到啊。
方善真斜倚在貴妃榻上,腦子裏思量著這事,神思正縹緲著,“啪”地一聲驚醒了她。
回過神來,原來是手裏攥著的一本遊記掉在了地上,她懶得起身去撿,房裏又正好沒有其他人,她便趴在貴妃榻上,隻探出上身伸著胳膊去拾,無奈試了幾次都夠不著,複又再挪了挪身子。
正和那本書較著勁,方善真眼前出現了一雙著黑皮履的腳。她當即便知道這人是韋二少,想到自己竟在他麵前失儀,她慢慢挪動身子縮回了貴妃榻上,有些怏怏的。
可轉眼又想著,自己這喪禮跪了這麼多時辰,腿沒好利索,這樣也不算太失態,作為病患,行動難免不利索。這般想來自己也沒必要這樣底氣不足地縮回榻上,於是她挺直腰,抬頭看著韋熙立說:“爺既然來了,怎麼不幫我拾起來?”
韋熙立雖然不知道喪禮頭日後她小病了一晚,但後幾日輪流守靈時他倒是有看見她跪得雙腿發麻,走路有些不穩。
看著本來像毛毛蟲一樣挪著身子向後縮的方善真,剛在貴妃榻上怏了一瞬又立馬精神起來責問自己,他不由得在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又有些無可奈何。
韋熙立搖搖頭,也沒話裏帶刺的回她一句大小姐怎麼今日這麼不修邊幅,隻是默默低下身拾起那冊書,也沒遞給方善真,徑直放在一側的案幾上。
“腿還疼嗎?”
這聲音很柔和,聽得方善真一愣,頓時瞪大了雙眼看著韋熙立,想看看他是否另有打算。可韋熙立還是一臉淡淡的樣子,眸子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愫。
“還好,好多了,隻有膝蓋還有點疼。”她不自在地說完這話,又不自在地挪回了自己探究的目光。
“藥酒呢?”
“在床邊櫥櫃裏,你問這個幹嘛?”方善真有些不解,又轉頭瞅著他看。
韋熙立避開她的目光,取了藥酒回來,拉過一個凳子坐在貴妃榻邊上,可臨到頭要行動時又有些別扭了,於是遲遲不動。
方善真本以為他取了藥酒是直接遞給她讓她自己抹,又或者找個丫鬟過來給她抹,可看韋熙立的樣子,她有些明白卻又不敢肯定:“爺是要幫我,嗎?”
自己還在遊移不定的,又被人識破了意圖,韋熙立不覺端坐起來咳了兩聲:“咳,咳,我是在想......在想怎麼給你抹,是把裏褲卷上去還是......?”
這話還沒說完,兩人卻都有些羞窘了,韋熙立是想到這卷上去後得露出大部分的腿,自己突然這麼親近她,被自己嚇了一跳,而方善真是沒想到他是真的打算親自給自己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