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茱莉亞,你就長點兒心吧!

這麼想著,她咬咬牙,轉過身剛想走,地上的男人卻發出一聲更沉重的shen吟。

這聲shen吟,擊中了她的心。

它提醒茱莉亞,這是個活人,是在這遍地喪屍的世界末日裏,僅有的一小撮“死不悔改”的高等動物裏的一個。

他是自己的同類。

茱莉亞閉了閉眼睛,然後轉過身來,重新走回到男人的身邊。她仔仔細細把這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後掏出刀來,壓在他的額頭,低聲喝道:“先警告你,別咬我。”

這警告沒什麼效果,男人已經暈過去了。茱莉亞依然用刀壓著他的臉,然後快速伸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

不太妙,有點燙。被喪屍咬了就會發燒——然而普通情況下,受寒著涼也會發燒的。

算了,好人做到底,反正變喪屍也不會在這一兩個鍾頭裏。茱莉亞認命地收起刀,拿出布來捆住他的嘴。然後她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整個扛在了肩上。

老實說,不算太沉。

至少比她上次獵到的野豬輕很多。

背著撿來的陌生男人,茱莉亞走出樹林,今天的原計劃有改變,看來,她得提前去“客棧”了。

客棧是距離“家”不遠的一個房間,原本是某小區的一套房子。深入荒廢的小區找個住處這種事,按理來說是很不合適的,因為太危險,住在小區深處,你很難確保那些挨得很近的門棟之間,沒有喪屍出沒。但是這“客棧”卻又不同:當初的房主搞了違章建築,他把陽台加寬加長,甚至伸出了小區的範圍,而且還築了一道簡單的樓梯。所以平日不用繞道正門,就可以從小區外麵直接上樓來。

發現這塊地方之後,老爹將樓梯係數砸毀,然後他們在窗下擱了一個鐵爬梯,如果人不在屋內,鐵梯就橫放在角落裏,有需要時,把梯子帶鉤的那端掛在懸空的塑鋼窗上。

到了客棧跟前,茱莉亞把身上的“大包袱”放下來,然後繞著窗子前後看了一圈,沒發現被破壞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在牆角找到了鐵梯,把梯子掛好,茱莉亞先上樓去把隨身的行李安置妥當,這才下來,扛起昏迷的男人,爬上了二樓。

進來屋子,把那家夥放在地板上,她收起鐵梯,鎖好了門窗,然後回到客廳。

男人依然昏迷不醒,額頭的溫度也依然燙手,茱莉亞把他身上髒兮兮的爛衣服給剝掉,然後拖到床上放平。臥室櫥櫃裏存放著棉被,她挑了一床厚鴨絨蓋在了男人的身上。

現在,總算有空仔細看看這家夥了。

從容貌判斷,三十左右的樣子,五官輪廓倒是挺好看的,屬於偏瘦那一類,臉上雖然很髒,卻沒什麼傷,男人的麵色十分憔悴,嘴唇灰白。

別的都還好,最古怪的是這男人的發型,它讓茱莉亞聯想到清末背景的影視劇,尤其是那些展現革命風雲的愛國片。劇中的革命黨們,總是有個標誌性的舉動:找來一把剪子,義無反顧把剪子伸到脖子後麵,“哢嚓”一聲剪掉了腦後的辮子,然後手抓著剪掉的辮子,高舉起來,做大義凜然狀,以示自己與清廷勢不兩立!

……這男人的發型,就是剛剛剪掉辮子的“革命黨”發型。

如果一般人看見,會說:這發型屬於非主流。

如果給老爹看見了,他肯定脫口而出:好醜!

茱莉亞皺了皺眉,不再糾結人家的發型。她取來毛巾,在洗手間貯存的水裏舀出一盆,端到床前,替那男人細細擦洗臉和雙手。汙漬灰塵被洗去,男人的眉目也愈發清晰,看起來舒服了很多。

在洗手的時候,她還發現了一樁怪事:男人的內衣式樣有點怪。

手工白布?她想,這種布料,以前茱莉亞還真沒見過。而且那樣子,真像是古裝片裏古人穿的睡衣,就是說,並不是現代機器混紡的秋衣秋褲。

要不要看看這家夥的內褲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