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妲己講完這個故事之後,子辛長歎了口氣,很是落寞的看著她說道:“父王他待我一直很好,就像是尋常人家的父親對待兒子一樣。”帝乙雖然是大王,但除了在諸位臣子麵前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外,在子辛的麵前,他就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一個對著兒子有殷殷期望的普通父親。他會陪著子辛一起玩一起瘋,一起上樹掏鳥窩,一起下河叉魚,還會一起漫山遍野的追野兔。子辛第一次拉開和自己那小身板差不多高的弓時,帝乙高興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子辛兩天學不會一套拳法的時候,他高舉的藤條也會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那幼小的身子上,種種過往,讓前世沒有父親疼愛的子辛一回想起來就眼睛酸澀,忍不住想要掉淚。
妲己也跟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捧住腦袋感歎道:“一個好父親,攤上一個違心的不孝子,嗯,好強大的信息量,我得好好的捋一捋才行。”
這時候他們早就回到了宮中,子辛伸手揉揉眉心,趕跑心中忍不住翻湧上來的酸澀,看了看掛在窗簷上麵的月亮,伸手拍拍妲己的肩,“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明早沒有朝會,我替你去田裏澆水,你多睡兒。”
“聽了這麼一個悲傷的故事,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妲己對著子辛直撇嘴,然後壓低了聲音小心的問道:“帝乙對你真的很好啊?”
子辛很認真的點點頭,走到桌子旁邊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喝幹,然後又倒了一杯,“他不止待我很好,對母後也是一樣,雖然平日裏母後總是一副不怎麼高興見到他的樣子。”
眼看他抓著酒杯又要往嘴裏麵倒,妲己伸手奪下了那個堪比水杯的碩大酒杯,“舉杯消愁愁更愁,不要喝了。”
任由她搶走酒杯,子辛毫不在意,然後拿起桌上的酒壇子對著壇子喝了起來,妲己歎息一聲,沒有出手去阻止,任由子辛一口氣喝幹了滿壇子的酒。
這壇子酒不算少,而且裏麵裝的不是酒性溫和的果酒,而是純純正正的糧食酒,酒勁極強,進入人的腹中就像是帶著一道烈焰般的四處翻騰,縱然是酒量甚好的子辛,也在這壇子酒的作用下迷蒙了眼睛。
妲己看著子辛的臉慢慢變紅,估摸著酒勁兒上頭,這人八成醉了,就伸手在他的麵前晃了晃,“沒那個酒量就不要胡亂喝酒,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讓費仲扶你回去睡覺。”
誰知子辛一伸手,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妲己還在晃動的手爪子,嘴裏麵嗬嗬笑了兩聲,清冷溫潤的聲音根本就聽不出來任何的醉意:“妲己,我要做明君,就像秦皇漢武那樣,能名留青史萬古流芳,也不枉我來這裏頂著紂王的名頭活上一遭。現在商王朝現在西北不穩,東南不平,那這些個跳梁小醜趁著我新王登位,根基不穩,一個個的都在蹦躂,真是不知死活,我要開疆擴土,我要四方臣服,我要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早晚挨個收拾他們!但是‘攘外必先安內’,我要建功立業,必先要收服人心!妲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聽到他這番心裏話,妲己多少有些明白他心中的苦楚了,忍不住有種心酸的感覺從心底翻騰了起來,“為了區區一個袁福通,把自己架在‘不孝子’的位置上,還要把你父王當年做過的荒唐事赤裸裸的展示於人前,值得嗎?”
子辛再次嗬嗬笑了兩聲,伸手在妲己的鼻尖上彈了一下,“我準備了這麼大的陣仗,當然不可能隻為了一個袁福通,妲己,你就等著瞧好戲吧。”
妲己伸手捂住鼻子,眨著眼睛問他:“你到底喝醉沒有?”
子辛笑的開心無比,連帶著聲音也跟著暖了許多,“就這酒,我再喝個五六壇子也無礙,怎麼會這麼容易就醉了。”
妲己的嘴角抽搐幾下,然後就把子辛給一把推了出去,很是沒好氣的說道:“姑奶奶我要睡覺了,慢走不送!”
可誰知子辛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還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妲己,這是我的寢宮,好像該離開的是你,不過,你要是不想走的話,我是不介意和你同床共枕的。”
片刻的安靜之後,房門刷的一下從裏麵被人拉開,子辛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就見妲己像是個失控的火車頭一樣從裏麵衝了出來。妲己抬頭斜瞟的眼睛看到子辛忍笑瞧著自己的模樣,一張俊臉羞的通紅,咬了咬嘴皮之後,一腳踩在費仲那胖乎乎的大腳丫子上。
可憐的費仲淩亂在夜空之中,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時候得罪了未來的王後娘娘。
……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一連好多天,妲己都故意躲著子辛走,縱然是躲不開碰到一起了,她也盡量的給子辛一個背影瞧,倒是子辛毫不在意,反倒覺得這她這樣樣子還挺有意思的,抓住機會就要逗弄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