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守缺觀林仁肇拂袖而去之後,蕭左再也沒見過他。其實蕭左很想去拜會一下林仁肇,解釋一下誤會,可惜每當他動了這個念頭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又打退堂鼓。自古以來,忠臣名士,除了高風亮節以後,還有一個脾性就是冥頑不靈,食古不化。因此蕭左幾經猶豫,終將還是沒去。
直到使節團出發的這一日,林仁肇才被李仲宣拉來,不情不願地給使節團送行。蕭左今天穿一身官袍,看起來有那麼幾分古代公務員威風凜凜的樣子。本來他當官了心情大好,可一見黑著臉的林仁肇走了過來,不禁皺起了眉頭。
“林將軍,多謝你能為我送行。”見到林仁肇,蕭左還是很禮貌地走上前去打招呼。
可惜,林大將軍把頭撇了過去,冷淡地說道:“林某今日是來為使節團送行,並非隻為某一人送行。”
蕭左吃了一鼻子灰,苦笑地搖了搖頭,看來兩人要冰釋前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本來作為南唐最高領導人的李煜應該前來送行,但這家夥也不知道前夜吃了什麼東西,搞得鬧肚子起不來,於是便派了李神諭來。 這時郡主李神諭也了過來,看見蕭左有模有樣的,不禁微微一笑,“蕭左,一路順風,我等著你回來。”
蕭左很尷尬地看了看李神諭,感覺眼前的郡主這話怎麼說怎麼感覺都像是一個賢惠的妻子為即將遠行的丈夫送行。他愣神片刻,略顯羞澀地回道:“多謝郡主,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李神諭說完,又轉而看向此次出行的正使李從善,“皇兄珍重,此番北去汴梁,還望諸事順利,盡快回來才好。”
李從善笑嗬嗬地點了點頭,“皇妹放心,自當速去速回。”
惜別一番,使節團隊便浩浩蕩蕩地從鴻臚寺出發了。李神諭看著隊伍漸漸遠去,心中五味成雜,此去汴梁,也不知道蕭左他們又會遭遇到什麼。
隊伍剛到北門口,便被巡城司的人馬攔截了下來。那巡城司自接到李煜的旨意配合水雲間緝拿宋國細作後,一直嚴防死守,而今日,那水雲間的統領周其令也親自來到了北門,不知是不是發現了要犯的蹤跡。
“周大人,此是何意,我等乃出訪汴梁的使團,為何攔住我們去路?”李從善上前一步,不滿地說道。
小老頭周其令麵無表情,淡淡說道:“我等奉皇命而來,周某剛得到線報,使團內混入了汴梁細作,故此望王爺見諒,配合巡城司緝拿要犯。”
老好人李從善一聽是奉了皇命,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再者水雲間的手段他是很清楚的,如果說整個南唐除了李煜之外,那麼周其令就是他最不敢得罪的人了。
“那麼,周大人既然是奉了皇命而來,本王也會配合,隻是希望周大人莫要冤枉了好人。”
“請王爺放心,我等自會秉公辦事,”周其令躬身行了一禮,說道:“ 把使團一眾圍起來,仔細盤查,不可漏過一人。 ”
他話音剛落,城門周圍一大群巡城司人馬便把使團眾人圍了起來,然後從側門衝出二十餘勁裝黑衣人,看樣子這些人就是水雲間的細作了。
“且慢!”一直旁觀的蕭左這時候站了出來,把目光投向周其令,冷冷說道:“這位是周人是吧,是誰借你這麼大的膽量居然敢查天子使團?”
“你是何人?”周其令目光一凜,撲麵的殺氣瞬間逼向蕭左。
“某是皇上欽定的出訪副使蕭左。”蕭左絲毫不懼周其令身上釋放出來的威壓,迎上一步,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哼!”周其令冷笑一聲,“一個小小的出訪副使,又有何膽量敢阻我水雲間辦案?”
“大膽!”蕭左大喝道:“你一小小的間諜頭子,無聖旨在身,竟然敢阻我陛下欽令出訪汴梁的使節,你可知耽誤了行程,惹得宋帝不高興,到時候兩國兵戎相見,你可是死罪!”
蕭左把“死罪”兩個字咬得很重,但周其令卻不以為然,“好大一頂帽子,周某可吃罪不起,若放走了朝廷欽犯,謀反賊子,惹出大亂子來,蕭大人就不怕株連九族?”
兩個人雙目相視,咄咄逼人,各不相讓。老好人李從善見兩人卯上了,急忙出來打圓場,“兩位大人都是為皇上效命,各有道理,不如各讓一步。周大人快些盤查完,如此也不會耽誤我們的行程。”
李從善的話聽起來好像是照顧了兩個人的感受,但實際上還是偏向了周其令。雖然蕭左橫空殺出來,看起來很受李煜的重視,但周其令也是李煜的親信,況且經營多年。在李從善眼中,最不能得罪地人還是周其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