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微風醉人。
桃山,山腳到山頂上的小路兩旁種滿了桃花,這個時節正是桃花燦爛的時候,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像微笑的眼睛,點亮了整個桃山。
桃山以前隻是幽州城外群山之中的一座小禿山,曾經起過一場大火,之後便草木不生。山不算高,也不算險。當年俠隱秦毓卿自永明寺北歸之後,見這小山毫無生機,想到延壽禪師禪院內生機盎然的桃樹,便起了心思在山上種滿了桃樹。
待桃樹成林,桃花盛開的時候,秦毓卿便起了歸隱江湖之意,於是留在桃山上,蓋屋作田,過起了田園生活。
再後來,他把自己的孫兒和歲女帶上了山,而從蜀地心灰意冷而走的尹阿媵也來到桃山投奔於他。
如此這般祖孫師徒四人在桃山上度過了十五個快活無憂的年頭之後,秦毓卿無疾而終,撒手而去,隻剩下尹阿媵,慕楚,秦落離三個人。
三人在桃山上的生活很簡單,習武,釀酒,耕田,過著平凡且簡單,卻安靜而祥和的生活。每個月有那麼幾次下山去幽州城采買,日子卻也無憂無慮。
自五年前從杭州回來之後,秦落離便起了心思在山腳下的村子開了一家醫館,贈醫施藥,濟世於民。慕楚和尹阿媵也很少回山上的草屋,留在了醫館裏幫忙。
蕭左在永明寺出家之後,一直和慕楚保持這書信往來。五年裏,慕楚幾次三番想去找蕭左,卻都被對方以各種理由給搪塞了過去。
不去找便不去,慕楚便索性再也不提去找他的事,但也沒惱他,一直有寫信去天台山,直到前一個月,寫去的信再沒有回音之後,慕楚便開始惱怒了起來。
“死蕭左,臭蕭左,信也不回,不想活了麼。”慕楚站在院子裏,手裏拿著桃花,一瓣一瓣摘開,捏來捏去的。
“小妹,又在想蕭左了?”秦落離走進院子來,看見愁眉不展的慕楚,笑問道。
“誰想那個榆木疙瘩了,才不是呢。”慕楚憤憤地說道。
秦落離咧嘴一笑,走到自己小妹跟前坐下,“小妹,你就嘴硬吧你,是不是蕭左沒給你寫信,你生氣了?”
“誰有功夫生那個白癡的氣!”慕楚冷哼一聲,口不對心地說道。
“那是誰昨天晚上拿著一大疊信偷偷在閨房裏抹眼淚來著?”
“你看錯了,我那是準備燒掉那些該死的信。”慕楚繼續狡辯道。
秦洛離悠悠歎了口氣,說道:“小妹,你這又是何必呢,其實你也不能怪蕭左這一個月沒給你寫信。”
“為什麼?”慕楚急聲問道。
秦洛離見慕楚一聽到蕭左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知道自己這小妹已經情根深種,無可自拔。於是便道:“延壽大師在一個月以前於天台山圓寂了。”
“啊?”慕楚一呆,難怪他不給我寫信,原來是他師傅死了,他現在一定很傷心難過吧。“哥哥,延壽大師圓寂這麼大的事,肯定給蕭左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不信,我要下山去尋他。”
心裏念著蕭左,想著他痛哭流涕,無人安撫的樣子,慕楚的心很疼,於是霍地站了起來,便要進屋收拾行禮,動身出發。
“唉,小妹,”秦落離上前一步抓住慕楚的胳膊,說道:“你急什麼,蕭左已經不在天台山了,你又準備去哪裏尋他?”
“不在天台山,那在哪裏?”慕楚狐疑地看著秦落離。平日裏自己這哥哥很少提起蕭左,怎麼今日卻知道這麼多關於蕭左的事,於是便道:“哥哥,你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秦落離麵帶難色,想了想,說道:“小妹,蕭左現在在汴梁,是金陵派往汴梁的出訪使。”
慕楚一聽,怒火騰地便往上冒,不禁想道:“難怪一直不給我回信,原來是去金陵找李神諭去了,這還弄了一個官當,實在是可惡!”
“哥哥,我要去汴梁,”說著,慕楚便火急火燎地朝屋子裏走去。
進得屋來,她收拾好細軟,見秦落離站在門前,便說道:“哥哥,我去汴梁的事你不要跟大哥哥講,行不?”
“小妹,哥哥告訴你關於蕭左的事,也是準備與你一道去汴梁的。”秦落離沉聲說道。
“哥哥是不放心小妹?”慕楚不高興地說道。
秦落離苦笑道:“我的小妹啊,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倆必須一起去汴梁,因為師兄也去汴梁了,我之所以提蕭左,就是希望到時候我們倆再加上蕭左能夠阻止大哥哥的冒險。”
“什麼冒險?哥哥你這話越說我越奇怪了。”慕楚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秦落離說的是什麼意思。
“師兄昨夜已悄然去了汴梁,我們要快些出發,不然到時候也不知在汴梁會是怎樣的一番腥風血雨。”秦落離麵色凝重,極是認真地說道:“小妹,我去拿包袱,你在門外等我,待會在路上我詳細向你說明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