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時間長了,和幾套班子的人都混熟了,他們說我聰明,有戲時就讓我進劇組,有時跟著劇務,有時跟著場記,什麼活都幹,雖然還隻是每月拿二百多塊錢,和打工時差不多,但我很是知足。後來改革開放,電影廠也在變革,企業投資可以拍電視劇,誰拉來資金讚助誰當製片,那時對我不錯的一個劇務拉來了一筆很大的中外合資企業的讚助,他出任製片和導演,戲剛拍了一集,有一天晚上他請我出去吃飯,我受寵若驚,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那天點了不少菜,才開始他什麼也不說,隻是猛喝。後對我說,咱哥們關係怎麼樣?大哥對你怎麼樣?我說這幾年了,承蒙你關照,小弟心中有數,日後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他端起酒和我碰杯後一口幹了,拍著我的肩膀說,哥現在就碰上大困難了,隻有你能救哥。我說我能幫你什麼,你說吧。他說:你知道,戲中的三號是藝校剛畢業的學生,哥很喜歡她,那天酒後我幹了混蛋事,沒想到她懷孕了。現在她要死要活的,說今後沒法做人了。我告訴她給她介紹個年輕對象,就是這部電視劇的副導演,經濟上再給她一些錢,並保證下一部片子讓她演女一號。你若答應和她談朋友,我讓你當這部電視劇的副導演,今後咱哥們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後來電視劇拍完,就是你那朋友寫了一篇《假戲真做,副導演和女三號產生戀情》發在報紙上,當時有三十多家報紙、雜誌轉裁了那篇文章,我一下子有了些知名度。拍戲那段我是對女三號挺好的,我心裏最明白,這頭上這個副導演的帽子是她送給我的。拍戲之間,我對她關愛有加,閑下來時我還約她一起出去吃飯、一起出去逛公園,雖然被那導演哥們用過了,可這麼水靈、這麼漂亮的姑娘若真跟了我,也是我沈某人的造化了。我若領她回老家,還不把全縣人民給鎮了。
這時聽說我扛麻包時認識的王大哥被車撞死了,那時他經常領我回他家吃飯,他家嫂子對我也挺好,每次大哥帶我回家,沒有一次不高興的時候,而且每次都給作點好吃的。我從他家體會到過家的溫暖。我去大哥家,大哥真的走了,嫂子說那天早上他騎自行車去車站,被公共汽車撞了,沒送到醫院人就不行了。見到嫂子哭的很傷心,我也哭了。我給嫂子留下三百塊錢,她不要,我說我現在的工作比過去好多了,留下給孩子上學用,今後我會想著這個家的。
他抬頭看了下表,說:走,去跟我參加個活動,咱們車上再聊。我說什麼活動,我去合適嗎?他說:一個圈裏的哥們,新開一個娛樂中心,今天開業,非讓過去捧場,有什麼不合適的。下了樓,他從地下車庫開出了他的那輛蘭色雪鐵龍,這外國車坐上去就是舒服,但價錢也貴,真是一分錢一分貨。
我開這車出過一次車禍,那是從天津回來,在高速路上,因為路上車不太多,我開的快了些。車上還坐著一個人,發現前麵有車時刹車已來不及了,幸虧我打了一把方向,車沒撞在前邊停著的大卡車上,要不然我們倆個就全完蛋了。車竄下了公路,翻了。當時氣囊自動打開了,車抱死了,我們倆居然一點事沒有,現在想起來都後怕。我現在有時還想,過去上學時來回扒人家的拖拉機,那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能開上自己的雪鐵龍汽車。
後來我又當了幾次副導演,有一個電視劇獲得了全國優秀電視劇獎。再後來有企業界的人來找我合作,我慢慢也當上導演了,我95年拍的那部《鄉村故事》,最後獲得了全國年度評比二等獎。我和起步時女三號的故事沒有發展下去,她在國內電影、電視界折騰了幾年,沒有紅起來,恨恨心去美國了。《鄉村故事》的女一號和我同居了一年也分手了,她又投奔另一個導演的懷抱了。我年底準備向另一個女人求婚,你猜猜會是誰?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也許大多數人對我的選擇不理解,但我覺得我們倆最合適。
沈導給我留了個懸念,沒辦法,我隻能把這個懸念留給讀者們。沈導的人生經曆告訴我們,人,隻要有夢,就要去追尋。外邊的世界很大,外邊的天地很寬廣,隻要你去努力,總會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