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還說,那個南方兵被救後,曾無數次的對戰友們敘說:在我倒下後的意識裏,身邊有眼碗口大的清泉,那水清澈見底,可我怎麼也爬不到它的邊上去。有一刻我睜開了眼睛,努力聚起了一點力氣,想站起來,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四處都是荒無人煙的沙漠,哪有什麼清泉。
後來我知道了班長講的那個南方兵就是我們現在的營長,他在這兒已經呆了十六年。我們營長有句名言:這兒的土地再貧瘠,環境再艱苦也是我們祖國的土地,也需要有人來守衛。男子漢可以流血流汗,但決不流淚。
後來我還知道了,我們這兒原本是沒有地名,的“一碗泉”這個詩意的名字是我們營長的傑作。
中隊長宋陽的吻
宋陽買早餐回來,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寧靜像個小貓似的倦在那兒睡的正香。他坐在床邊仔細地端詳著妻子,目光裏滿是柔情。寧靜慢慢掙開眼睛,見宋陽盯著她看,不好意思地問:你幹什麼這樣看著我?不認識啊。
宋陽刮了下她的鼻子,怎麼,還害羞。我覺得我老婆越來越好看了。
寧靜說,去你的吧,你是想討我高興,讓我平常對你兒子好一點是不是?
宋陽說,是,也不是,我說的可是實話。來,我侍候你們娘倆個起床,呆會咱們還得去醫院。
吃完早飯,宋陽去洗碗,寧靜開始打扮自己。寧靜一邊化妝嘴裏一邊哼著歌。等兩人收拾利索,剛準備出門,突然宋陽的手機響了。
接完電話,宋陽滿含歉意地對寧靜說,太對不起你了老婆,剛才是支隊劉政委了打來的電話,市政府邊上的華威賓館著火了,已去了五輛消防車……
我真是倒黴透了,每次去醫院檢查身體,人家都是成雙成對,就我一個沒有人陪。醫生、護士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樣,好象我肚裏的孩子不明不白,不知從哪兒來的似的。
火情就是命令,雖然政委說,趙副隊長帶隊去了,但作為中隊長,我還是放心不下。老婆,你就再委屈一回,下次我一定陪你去。
他邊說邊走回了屋裏。當從臥室出來時,他已換上了軍裝,手裏還抱著老婆的外套。他走到妻子跟前,溫和的說,來,親愛的,穿上外衣,咱們一起出門。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嘴上這樣說,心裏是能理解我的。
聽了宋陽的話語,寧靜臉上的怒氣消下去了一大半,乖乖的配合丈夫穿上外套,依在丈夫的懷裏不肯離開。宋陽用眼光偷偷瞄了一眼牆上的鍾表,雙手即小心又用力的把寧靜抱住,寧靜才開始還有些拒絕,慢慢就接受了這個長長的吻。當兩人結束這個幾乎使人窒息的長吻後,寧靜嬌嗔著說,討厭,誰容許你親我的。
宋陽笑著說,今天我這個吻可不是一般的吻,給你體內注入了神力,請你相信,今天你走到哪裏,哪裏都會有人幫助你、讓著你的。
我才不信你的話哪。寧靜說。
你回來再說,看看我說的話是不是靈驗?
兩人手拉手出了門,向路邊走去打車,他們還沒招手,一輛車從後邊過來,輕輕地停在了他們麵前。寧靜還有些納悶,司機師傅已經笑著走下了車,拉開另一邊的車門,請寧靜上了車。
宋陽囑咐道,別著急,路上小心。
司機師傅說,您就放心吧。
看著載有妻子的出租車走遠,宋陽又打了一輛出租車,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寧靜坐的那輛車開車的是個女司機,一上車她關切地問這問那,幾個月了?一切都正常吧?沒事多活動,要開心,注意營養,定期檢查……一路上,說的寧靜心裏熱呼呼的。下車時,司機不要車費,寧靜堅持給,司機說沒零錢找,隻收了十元錢。下地鐵台階時,一個小姑娘原是向上走的,兩人錯過後,她回頭看了一眼,接著轉身又走了下來,對寧靜說,阿姨,我來扶你吧。她一口一個不用,不用。但小姑娘還是固執地架住了她的胳膊。
上了地鐵,沒有空座,寧靜剛站穩,一個小夥子站了起來,對她說,你坐這兒吧。她有些不好意思,說,您坐吧。這時離她近一點的一位中年人也站了起來,笑著對她說,您坐這兒吧,我馬上到站了。她說了聲謝謝坐了下來。她注意到了,實際上地鐵運行了好幾站,那位中年人也沒有下車。她心想,真像宋陽說的,他的吻起了作用?今天淨遇上好人了。
到了醫院,掛號、檢查、拿藥,一排隊,她後邊的人就會主動對她前邊的人說,讓她排前邊吧。她怎麼說不用也沒用,大家都讓著她。回來時她在路上停了一下,一個老大爺走上來問她,閨女,你需要什麼幫助嗎?她忙說,大爺,不用,謝謝你。去醫院這一趟,來回都出奇地順利。
剛到家門,宋陽也打車回來了。他沒有回單位,是直接從火場回來的。臉都沒來的及抺一把。一見麵,倆人同時說出了一句話,你沒事吧。說完倆人眼裏都盈滿了淚水。
進了家門,宋陽關切地問,路上有沒有人幫助你?
你怎麼知道的路上有人會幫助我?寧靜反問。
我那個吻的神力我還不知道?
瞎吹吧你。雖然這樣說,寧靜還是滿足的笑了。
趁寧靜不注意,宋陽偷偷從寧靜外套上拿下了別在上麵的那個紙條。
那個紙條上寫著兩句話:我是一名消防戰士,因有火情去救火了,請您替我照顧她,謝謝。
一個觀眾的時裝秀
倒了二次火車、三次汽車,支榮終於被送給養的軍用吉普捎到了目的地――丈夫睢鄉所在的哈裏邊防哨所。
司機幫忙卸下給養,向睢鄉做了個鬼臉,笑著說,睢排長,嫂子來一趟不容易,你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睢排長說,你小子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中午飯前還能再趕一個哨所,要不到天黑也跑不完這幾個點。
汽車走遠了,睢鄉和支榮互相望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睢鄉說,支榮,進屋吧,外邊風大。
進了屋,支榮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一切。
睢鄉倒了一杯水端過來說,你渴了吧,來,快喝點水。
支榮紅著臉接過杯子,說了聲,謝謝。
不一會,睢鄉又拿過一塊熱毛巾來說,你擦把臉吧。
支榮臉又紅了紅說,謝謝。
沉默了片刻,睢鄉想了想說,你一路上還順利吧?
支榮想了想說,挺順利的。
這兒條件差,讓你受委屈了。
……
兩人都覺得對方有點陌生。
他們結婚兩年了,隻是結婚時在一起呆了半個月,那是兩年前的冬天。
吃了中午飯,睢鄉說,支榮,你在家休息休息吧,我去巡線。
我不累,我跟你去巡線。
那好吧,拾掇一下咱們走,你多穿點衣服。
可天氣一點也不冷呀。
這兒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睢鄉檢查了下工具包,向裏邊放了些東西。兩個人一起上了路。
在野外,支榮興奮地跳起來,想去摸一下天,那天低的人伸手幾乎能夠得著,藍的耀人眼睛,遠方一望無際,人處在這樣的環境裏,心胸好像也寬廣了許多。
見支榮高興地樣子,睢鄉搖了搖頭,笑了。他試了好次,見支榮沒有反對的意思,才去拉起了她的手。
當兩人天黑前快回到哨所時,天空忽然烏雲密布,狂風大作,不一會,大雪就撲天蓋地的下了起來。睢鄉看了一眼像驚弓之鳥似的支榮,關切地說,別怕,有我哪,咱們就快到哨所了。
他把支榮的手握的更緊了。
支榮像個孩子,任由睢鄉拉著向前走。
當兩人回到哨所,外邊地上的雪已有了膝蓋深。
回到屋裏,睢鄉把爐子弄的旺旺的,做好飯兩人吃了後,睢鄉說,你們城裏人愛幹淨,我給燒點水,你擦擦身子吧。
好的,不過,不許你偷看。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支榮擦完身子喊他進屋時,看到眼前的妻子,他一下子驚呆了:妻子化了淡妝,臉上白裏透著微紅,真是好看啊。她上身穿著白色短袖上衣,下身穿著紅色的短裙,腳上穿著一雙時髦的鬆糕涼鞋,那做派,那形象,比任何模特一點也不差啊!
後來,妻子又給他穿了各式各樣夏天的職業裝、休閑裝,還有一套夏天的新娘裝,頭型也換了許多花樣。妻子每換一身衣服,都認真地一絲不苟,她的時裝步走的別有韻味和風情。
睢鄉如癡如醉地看著妻子的表演,雙眼裏湧滿了熱淚,他情不自禁地跑上去緊緊把妻子摟在懷裏。
他寫信給妻子說過,真想看看你夏天穿裙子的樣子。
寒冬的邊關哨所裏,這一刻如夏天般盈滿了溫情和激情。
班長的情書
這裏是西藏墨脫縣某邊防連。
士官班長魯國仁帶隊從邊境線上巡邏回來,放下槍和子彈袋,從爐子上烤了一把手,對全班戰士們說,上晚上十二點的崗時一定要穿棉衣,今晚有雪。
這時通信員走了過來,“二班長,有你的家信,看字體,是未來嫂子的情書吧?”
“班長,是不是嫂子催你回去結婚?”
“班長,嫂子那麼漂亮,你可要加緊‘進攻’速度,早日領部隊來給我們看看。”戰士們開始起哄。
“什麼意思,我看你們這幫小子怎比我還著急?”魯班長把信向口袋裏一塞,和戰士們說笑起來。
這是夏天,要是在內地老家,早跑到海裏遊泳去了。此刻,魯班長一個人躺在營房外的山坡上,雙眼望著藍天上遊動的雲彩想心事。
她信上說,你要再不轉業回來,我真沒法等你了。看看身邊的同事、朋友,結婚的結婚,有孩子的有孩子了。我等了你這麼多年,評心而論,我覺得也問心無虧了。光結婚的日期你就推了四次了,我成什麼了,我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想到這裏他的鼻子有些發酸,也確實不願女朋友格子發牢騷,這兩年婚期定了四次,自己一次也沒有按時回去過。頭一次請好了假,開好了結婚介紹信。那時自己還是付班長,結果班長家裏來了個電話,電話轉了十多個總機才打到山下的兵站,又通過一號電話傳到山上來時,話筒裏的聲音已變得像蚊子叫,斷斷續續聽懂了一個意思,班長父親出車禍死了。自己咬咬牙提出不探親了,讓班長走了;第二次按定好的日子準備走時,大雪卻湊熱鬧似的不期而至,封山了。自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第三次……
正在魯班長這幾天心亂如麻的時候,他又收到一封信。信是指導員轉給他的,信封看上去有些陳舊,上麵的字有些模糊,但中間的名字還能看的清楚:魯海堂。他看了一眼信,又疑惑地抬頭看著指導員。
“魯海堂是你父親吧?”
“是。”
指導員說:“因這裏常年大雪封山,過去部隊的一些物資給養都是有直升機空遠進來的。這封信是直升機捎進來的大量軍人私人信件中的一封。直升機在飛越著名的多德拉雄雪山時意外墜毀,導致大量信件散失。這封信是一名叫達旺的藏族牧民後來在失事的地方一個石頭縫中撿到的,當時他雖不識字但仍把信保留了起來。後來達旺的女兒長大後,發現了家中這封收藏了二十幾年的信,知道是內地的親人寄給邊防金珠瑪米的家書,便將信輾轉交給了部隊。我從過去的檔案中得知魯海堂曾是這個連的老兵,經了解,知道你就是魯海堂的兒子,就把這封信交給你吧。”
這是母親寫給父親的一封情書。
魯國仁把信捂在胸口,好久好久才平靜了下來。他懷著十分神聖的心情打開了這封信,信是這樣寫的:
海堂:你好!
天氣冷了,出去巡邏一定要多穿衣服,更要注意安全。我們娘倆都好,不用掛念。你說部隊需要,還得再多幹一年。大道理咱不懂,但俺明白,這麼大一個國家,總得有人去站崗、放哨。你放心,為了你俺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們那兒氣候變化無常,條件惡劣,不用給我們寄錢了,你也不要太苦了自己。兒子想你,俺也想你。
你的妻子;芬
魯國仁看完這封信,已是滿臉淚水。他決定,把這封信寄給女朋友看看……
士官木根
縣城附近的一所小院裏,雞鴨成群,女兒芳芳歡快的唱著歌上學回來,媳婦衛萍在忙著作飯,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他坐在飯桌前給老爹溫了一小壺酒……
車猛的刹住了,木根從夢中驚醒過來。他抬起頭向前看。隻見車廂中間的走廊裏站著幾個戴麵罩的年輕人。手裏拿著匕首,狂喊道:“車停了,各位不想被放血的,請把錢包和脖子上的項鏈、手上的戒指拿出來。不要不識抬舉,這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別存什麼幻想了,破財免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