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草問,他爸不知道嗎?福子說,我打電話問他,你知不知道你老婆要我兒子做童工?他說,不就是讓他鍛煉鍛煉嗎?小時候,我們在農村啥苦活兒沒做過,七八歲就做飯抬糞桶。篩個茶葉算什麼?我說,現在時代不同了,哪個家裏不是把孩子當嬌嬌寶寶的。我兒子才八歲,她這樣做是犯法,是虐待。要鍛煉她怎麼不叫她自己的姑娘鍛煉?她自己姑娘比小備還大兩歲。章草聽了也是憤憤不平,說,這樣厚此薄彼哪是當後媽該做的。前不久我們報上還有後媽打死老公前妻孩子的哩。福子更是急得臉紅脖子粗,說,是呀是呀,我在網上也看到了。後媽幾巴掌就把別人女兒打死了。那孩子死得真可憐!我媽也說,要我想法把兒子的監護權要過來。可當初都辦妥的事怎好再翻案?你猜我媽還怎麼說,她說要我盡量與前夫複婚。
章草說,能複婚當然好,畢竟你與我不一樣。但你現在難度大多了。你放著結發妻子不當,甘當第三者嗎?福子苦笑地搖搖頭。怎麼可能?端午節我本來打算帶小備去北京弟弟家的。我父母都在他那裏。看看老人,也順便散散心。你猜我媽怎麼說?她竟然說,唉呀,你別來啊。因為你這件事,我們大家都心情不好。章草歎息了一聲,無話可說。肯德基裏隻有服務員了,屋子裏的燈光也像瞌睡人的眼無精打采。
福子望著桌麵說,姐,現在我眾叛親離,隻有你和小備是我的親人了。福子眼淚婆娑的樣子著實可憐。章草就又生出愧意。如果時光倒流,她是絕對不會帶福子參加李一民的那次酒宴的,真是孽緣啊。福子說,每當想到李一民把我的生活搞得四分五裂的,我對他就充滿了恨。章草說,恨就忘了他唄。像割一個毒瘤,傷口總會有愈合的時候。
福子苦笑道,最賤的是我竟然還愛著他。我約李一民答應端午節後我們見麵談一次話,他先是答應了。節過完後,我天天打電話,他都不接。昨天終於接了,我在電話裏一邊痛罵,一邊扔東西,家裏的鍋蓋都被我扔變了形。我還對李一民吼叫說,我硫酸都準備好了,我說要與他同歸於盡。嚇得在一旁做作業的兒子當時就大哭起來。章草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兒子在身邊還這樣不管不顧,像什麼話!福子淚水泉湧,邊哭邊撮著嘴說,姐姐,你不知道我家小備半夜三更醒來抱著我說,媽媽,我不想讓你死。說著又嗚咽起來。章草趕緊拍拍福子的手背以示鎮定。章草聽得心情沉重,淚水盈眶,說,不管怎樣都不要做傻事。你不能讓你孩子沒有媽媽。福子望了一眼櫃台裏的兩個服務生,忍著哭,眼睛、嘴巴和鼻子都擠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