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二)(2 / 2)

看他動作如此生硬和這般薪新的廚房用具就知道他不怎麼下廚,也是,像他們這樣的大少爺,有錢不下館子做什麼飯的,看來也是一進的興起想打發時間。我卷起衣袖,自顧自的清理起廚房來,動作連慣而又熟悉,不知道是太熱了還是緊張,紅撲撲的臉上還帶著汗跡,歐陽楠停下,那鍋子立刻被我奪去,他沒有阻止我,我覺得他有些懶。看不需要他,幹脆走到客廳裏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正用力擦拭著爐壁上的雞蛋跡,這個臭小子,怎麼把雞蛋打到爐避上了,現在幹了很難除去。

清理完灶台我就開始煮小米粥,一邊收拾著別的地方,沒想戰後的場地如此不堪,我擦了擦汗,繼續手中的工作。不一會兒,我托著東西走了出來,熱騰騰的米粥配著幾樣小菜,紅著臉兒試探地說:“我覺得早餐還是喝粥的好,蛋炒飯消化不好。”

歐陽楠瞄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愣住,想起了小時候媽媽總會在早上親自煮上一鍋粥。這些年在外漂流,他似乎已忘記了家,忘記媽媽的味道,沒想到我做的東西跟媽媽的一樣。

“不合你味口嗎?要不我再去做蛋炒飯?”我看他呆住,緊張地問道,伸手要去拿那碗粥卻被他阻止,“不用了。”他抬起頭,“我聽塞爾特說過你的事,你是為了給你爺爺看病才跟他來新加坡?”歐陽楠說到歐陽誌誠的時候,語氣就變得冷漠,但聲線還是優美極了。

“那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是我那時想錢想到快瘋了,我想上大學,想出人頭地,不想再過窮日子了……”我從來不掩飾自己到這裏來是因為愛慕虛榮,甚至於描說時有些自我貶低。

“那離婚後你不是又得回到過去的日子,你不讀大學了麼?”歐陽楠緩緩抬起的眸看了一眼又繼續低下頭去喝起粥來。

“我想讀,可是……可……”淚水阻斷了我的話,瘋狂地往外湧,我能有別的選擇嗎?在生死的麵前,什麼都是虛緲的,我能用一個大學夢來換我的命嗎?我做不到,我爺爺還在等我。

歐陽楠停下動作,沉默的凝視著我,思索著:是什麼把她逼上這條路,她隻是一個無助的小女孩,或許不該對她過於苛刻,就當她隻是學生,哪一個學生沒有犯過錯呢?難道就隻因為一時的失足就讓她終生監禁?

“我媽是一個畫家,又是一個極傳統的女人,因為那個男人,她連畫筆都拿不起來……”歐陽楠突然開口,我有些驚訝,看著他,他的表情很嚴肅,眼裏噙著淚,深邃的眸像一個無底洞,一股憂傷直透人心,“他就那樣,動不動對她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每一次她都把我藏在床底下,我害怕極了。有一次爸爸又打她了,我忍不住從床底跑出來,那個時候我十三歲,但個子很小,還沒發育,他的力氣很大,一下就把我扔到牆角,我頭流了很多血暈了過去,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星期。那次過後,我媽就想盡辦法把我送到美國去讀書,我知道她是不想我看到爸淩虐她,看到我受到傷害。她要我答應她等學業有成後才能回來。我沒讓失望,拿到了哈佛大學的財經學位。她很高興,她對我說,她很幸福……”歐陽楠停下來,吸了口氣,雙手掩著麵揉了揉,歎了口氣,像在調整情緒,思索了一下才道:“第二天她自殺了,我從沒看到過她那樣的安詳過,好像是解脫,也許她就是在等我有能力照顧自己的時候才舍得離開……”“我不明白,我都有能力照顧她了,為什麼她還要走呢?”

歐陽楠仰頭靠在沙發上,拳頭緊握,微閉的眼上有些水花跳動在他那長長的睫毛上。我知道他是在強忍著內心的悲傷,我明白他母親自殺的決心,我也有過死的念頭,隻是還放心不下爺爺。我吸了吸鼻子,淚水止住,抹了抹臉,故作輕快地說,“你別這樣,快吃飯吧,要是餓到你媽看到會傷心的!”

說罷,起身收拾起東西,歐陽楠的家真的很亂,什麼東西都是隨手放著,轉過身的瞬間我淚又不自覺掉了下來,我也有一個媽媽,但那個女人卻永遠隻會給我一個厭惡的眼神,似乎我的出生是種罪大惡極!曾幾何時,我多麼的渴望能得到媽媽的愛。

歐陽楠沒有趕我出去,看著我不停忙碌的身影,心裏有一個想法,或許他要重新對這件事進行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