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漓兒不要和他成親……”整整三天了,鸞漓蜷縮在床角滴水未進。所有送來的食物都被她扔到門外。看著鸞漓一天天消瘦下去,蒼白的麵容,沒有血色的嘴唇,沒有光彩的眼神,越來越憔悴的神情,覃太公很是心疼:漓兒何曾受過這種罪啊……
“漓兒乖,吃點東西好不好?爺爺等會兒就去和皇上說啊……”
“漓兒不和她成親……”鸞漓置若罔聞,空空木木的盯著床單。
“哎……”覃太公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銀耳羹慢慢的向門外走去。
“皇上。”覃太公撲通一聲跪在龍汐麵前,話未出口已是老淚縱橫,“老臣賣著這張老臉求您放過漓兒吧,覃家可就這麼一條血脈了,她若有個三長兩短讓老臣怎麼去見九泉之下的先人啊……”
“太公!”龍汐一驚,古稀之惑的老人怎麼經得住這般折騰?立刻俯身想把覃太公扶起來。
“皇上,覃門五代忠良最後慘遭滅門,好不容易就留下這麼一脈,您就收回成命吧。”太公固執的不願起來。
龍汐冷冷一笑,這是在威脅我嗎?
“太公,皇上出爾反爾豈不惹天下人恥笑嗎?”龍汐不著痕跡的放開老人,淡淡的轉身看著窗外的姹紫嫣紅。
“皇上!”太公的心漸漸涼下去,十年不見了,皇上比從前更加……殘忍。
“太公,您起來吧。朕是真心待她,回宮之後登門請婚,明媒正娶,決不虧待她。這種待遇估計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吧。”龍汐沒有轉身,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至於安全,還有比朕的皇宮更安全的地方嗎?”
覃太公慢慢的轉過身,不再拘於什麼跪安的禮數,巍巍顫顫的向門外走去。矯健的步伐變得格外蹣跚。
轟然一聲驚雷,隨著覃太公走出門的那一刻霎時響起,緊隨其後的是傾盆暴雨,細密無數計。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個頎長的身影跪在門外,任憑雨水淋瀝,不言語不動搖,就那麼默默無聲的跪著——是玄寒。
“嗬嗬,真是有趣了。”龍汐當然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他右手輕輕的搖著紙扇,玩味的注視著雨中的身影,臉上仍是那抹難以捉摸的笑容,讓人惶恐。“又是讓我放過鸞漓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強的毅力。”
一個時辰,雨依然在下。
兩個時辰,雲慢慢西移。
晌午時分,驕陽似火。
戌時三刻,大雨重新來襲。
玄寒還是麵對著扇門跪在場院裏,整個人臉色蒼白仍然默默無語,有些丫鬟和侍衛有些不忍悄悄地別過頭去。倒是龍汐一直悠然的搖著扇子一臉閑適的看著他,就像欣賞著一出不容錯過的好戲。
“皇上,該傳膳了。”名叫祿喜的小太監輕輕的說著,誠惶誠恐,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皇上生氣地炮灰。他自幼進宮,深知皇上的脾性。
“不忙,再看看。”龍汐的眸子越來越亮,仿佛預見到戲劇的最高潮。
一柄藍傘,一襲白衣,落落佳人從雨簾中走過來。步履輕飄,看得出她的身體還沒好。“寒哥哥……”欲說還休,鸞漓眼裏盡是淚水,隻怕下一秒就要掉下來。她把一柄傘盡移在玄寒的頭頂,未痊愈的身體經受著風雨的襲擊。
“漓妹,你怎麼跑出來了?”玄寒仿佛才回過神一般,緊張的站起來,毫不掩飾眼裏擔憂的神色。
“你這是何苦呢?漓兒不值得爺爺和你這麼做……”那嬌小的軀體搖搖欲墜,似乎再來一陣烈風就能把她吹走。
“世界上就沒有比你更值得的女子!”玄寒這麼說完全是急了,口誤遮攔。可在皇上聽來別有深意。
“放肆!”龍汐一聲怒喝嚇得婢女侍衛統統跪下來,這般沉悶,仿佛天塌了。“你可知你對何人說了這般輕薄之詞,真是罪大惡極。”明明是在生氣,臉上卻是隱隱的笑意。他,根本就是在做戲。不!是看戲,一場由自己主宰別人情愫,他人生死的“好戲”。
“不過是想逼鸞漓就範,難不成當今聖上生來便是這般令人不齒之徒?”鸞漓的眼神清冷而疏離,隻是這麼淡淡的一句,看不出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朕的愛妃還真是懂朕啊,看來我們都是同一種人。”龍汐的眼裏晃過一絲疑惑,快得讓人來不及抓住。本以為鸞漓會憤怒不已,不想隻是這麼輕描淡寫的質問著。是何道理?
“鸞漓隨了聖上的心意便是。何必殃及池魚?”鸞漓說完,轉身而去。一如來時一般輕若無物。
淡淡的一句話,卻似晴空霹靂一般落在眾人心裏。她,竟就這般答應了皇上。難不成那般倔強的鸞漓就這樣屈服了?玄寒靜靜的站著,看著遠去的的鸞漓,夢一樣不真實的背影。龍汐微微揚起嘴角:怕是,沒這麼簡單吧?
鸞漓的眼睛愈加清冷:龍汐,終有一日,這錐心蝕骨的痛要讓你千萬倍的盡數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