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兒,你必須得逃。”那老嫗靜靜的盯著鸞漓的眼睛。
“可是,漓兒走了爺爺和師兄怎麼辦?依著那暴君的脾氣必是將這裏的人全部賜死。師父,漓兒不能做這種視人命為草芥的事。”鸞漓也不開口,用傳音術將這話說與師父聽。
“漓兒,你要知道成大事者需不拘小節,顧忌太多不是什麼好事。”老婆婆的嚴重時不容拒絕的堅定。
“師父!”鸞漓有些驚詫,師父一向理智,愛惜生靈。可這次竟然無視這麼多的人命,是何道理?
“漓兒,師傅也有苦衷。你,再想想吧。”老婆婆“說”罷,起身離開。剩下鸞漓一個人茫然的坐在那裏。走?留?鸞漓覺得自己的心現在就像糾葛在一起的藤蔓,不知怎樣才能梳理的清。
“春嫣。”鸞漓有點累了,喚了聲。在這裏除了爺爺,寒哥哥她就認識這個叫春嫣的婢女。有著一雙透著靈氣的眼睛,能說會道的巧嘴。
“回姑娘,今兒是奴婢伺候您。有什麼事就吩咐奴婢吧。”小丫鬟說話時連頭都不敢抬。昨兒夜裏春嫣一聲慘叫尖銳的劃破眾人的耳膜,就像一道閃電橫劈在漆黑的夜空,然後是詭異的寂靜。嚇得一屋子的丫頭沒一個能睡著的。
“哦,你叫什麼?春嫣今天怎麼沒來?”鸞漓有些奇怪,這屋子裏的丫頭不是五天一班嗎?今天才是第三天啊。
“回姑娘,奴婢叫秋月。春嫣……今兒告假了。”祿喜公公昨夜裏再三強調誰要敢把春嫣的事透了風,就割誰的舌頭。想到這裏秋月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你怎麼了?”本已拿起筷子鸞漓察覺到異樣輕輕問道。
“沒事的話,奴……奴婢先下去了。”秋月都快哭了,春嫣送進來的時候,臉色都成透明的了。想著平日裏幾個人要好的樣子,秋月就忍不住想哭。
“好。”聽著秋月的聲音,鸞漓心裏透出絲絲不安。告假?定然沒這麼簡單!放下筷子朝著龍汐所在的院落疾步走去。
“皇上。”清冷的聲音在龍汐耳邊響起。龍汐回過頭,看到鸞漓身著白色紗衣站在門外。心裏先是一喜,再是一驚,接著一沉。這喜在鸞漓是從來不會主動出現在他視線裏的,驚是因為這會兒鸞漓主動來找他了,可這怕是因為知道了什麼才來的吧,於是心情變陰沉下來。
“覃姑娘可是稀客啊。”龍汐嘴角浮現出一絲嘲弄的笑容,不隻是在嘲弄鸞漓還是在自嘲。“祿喜,奉茶。”
覃姑娘?鸞漓有點錯愕。當日答應龍汐之後她冷冷的諷刺說既是定下親事,在入宮之前還不是他的娘娘。本是惱著這麼個強加自己身上的虛名才這麼說的,沒成想果然沒有一個人稱呼她娘娘,包括龍汐自己。“不必。鸞漓來此隻想知道春嫣的事。”
果是為他人而來,龍汐的臉色又暗了幾分。祿喜慌忙跪下去:“皇、皇上,一定把那多嘴的奴才嚴辦了。”
“下去。”龍汐的聲音冷冽如冰。聽鸞漓這話的意思應該是不知道春嫣到底怎樣了,龍汐惡作劇般的揚起笑容。你恨我,而是你放不下這些人。“春嫣?那個丫鬟吧。”
“是。”龍汐的那抹笑意讓鸞漓覺得很刺眼,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哦,朕讓人把她的舌頭割了。”說得輕鬆,就好像割得不是舌頭而是雜草。
鸞漓驚恐的瞪大雙眼:把舌頭割了!怪道那叫秋月的小丫頭如此惶恐,祿喜也這般害怕。這男人,果真是個惡魔,是個冷血,是個暴君!他竟然說得這麼淡然,人命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麼?
龍汐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不慌不忙的接到:“覃姑娘,看似你的身體也大好了。朕先告訴你一聲,三天以後,我們啟程回宮。”
鸞漓的臉色再是一白,這麼快?讓她措手不及。
“容朕在提醒一句,有些事,三思而後行。”龍汐的話似乎很模糊,在鸞漓這裏確是很清楚。龍汐的意思,如果鸞漓逆了她的意,怕是要失去生命的不隻是她所在乎的親人,還有很多無辜的人。
“鸞漓知道。”鸞漓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轉身離開時甚至沒有見禮。龍汐玩味的看著那麼清麗的背影,這女子比他想得更加有趣。
笛聲,竹影。鸞漓吹奏著不知名的小曲,眼中是決然的色彩,笛子幽幽的聲音仿佛在傾訴。沒錯,這是她所在的鸞玉門獨一無二的傳訊方式。她在用笛子告訴師父她的決定:留在龍汐身邊,找到當年滅了覃門的幕後黑手,報仇!倘這龍汐真是暴君不懂的勤政愛民,定伺機殺之,除之後快!笛聲驟停,餘音未絕……
老嫗傾心聽著這幽幽的笛聲,眼角流下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