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遇到唐主任這樣的上司真的是一種不幸。俗話說,上司是不可選擇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是其他任何一個人來做我的上司,而不是唐主任。但這個唐主任似乎就是我的克星,你越是想躲著他,他越是在你的眼前晃,還無休止地給你布置任務,用破鑼似的嗓門惡心你。
我感到每天上班看到唐主任那張油胖臉和謝了頂的腦袋,真是一個莫大的折磨,我不知這種折磨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有幾次我感覺似乎到了最後關頭,想把桌子一拍,對唐主任怒吼:你我媽的混蛋,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敢這樣欺負老子,老子不幹了!隻是這種痛快的場景一次次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沒有變成現實。我清楚,一旦爆發,我與C市文化局就要說拜拜了。這個代價可不小,在研究生分配越來越難的情況下,輕易拋棄國家公務員這個鐵飯碗,無疑是很愚蠢的。要知道C市公務員一個名額就有上百人在競爭,這個分量我還是能掂量出來的。
但有一次,我又感到被唐主任逼到了懸崖邊緣。當我把熬了好幾個夜晚改了七八回的稿子送到他的手裏時,他隻是瞄了兩眼就甩給了我,說:“這個稿子先放放吧。現在市政府要我們準備一個文化建設方麵的材料,下午就要,你上午什麼都不要幹了,先弄一個初稿出來。”
說著,他把一頁寫有材料要求的紙片頭也不抬地塞給我。但過了一會,他驚訝地發現這次我沒有伸手去接。他抬起頭,看到我正瞪著眼睛看著他,相信當時我的瞳仁裏一定有小火苗在跳動。
“怎麼了?”唐主任像看一個怪物似的的看著我,露出那張令人厭惡的官僚臉。這段時間,因為小戴在追葉玲,我經常被小戴拖著一起去食堂吃飯,葉玲對唐主任就沒有以前那麼親熱了,搞得唐主任心裏很不痛快,有認為都是我在裏麵搗鬼,對我就有了一些看法,當然有是不會將這些擺在臉上的,但暗地裏卻考慮怎麼給我小鞋穿。今天看我膽敢這樣盯著他看,臉色馬上不對了。
“唐主任,我覺得每天布置給我的任務是不是重了點?”我一字一句地說,這句話在我心裏憋了好久了。我感到血液在身上的血管裏急速地流動起來,這是我情緒激動的表現,也是火山爆發前的前兆。昨晚又弄到兩點多才睡覺,現在頭腦裏還嗡嗡響,像在坐過山車一樣。可唐主任又把一個大稿子交給我了,他卻什麼稿子也不寫,難道我分到局辦公室來就是給這個惡心的家夥當牛做馬,當奴才使喚的嗎?
“重?”唐主任看著我陰陽怪氣地說,“嫌重就換崗位啊,別賴在辦公室了!”
我被這句沒有人性的話驚呆了,我原以為他最起碼會說兩句安慰的話,比如說你的任務是重了點,但現在辦公室人手就這麼幾個,會寫稿子的更少,你就先忍耐忍耐吧。這樣我最起碼覺得還可以再熬一熬,但我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絕情,這麼赤裸裸地威脅我,我內心的怒火一下子熊熊燃燒起來了。
“唐主任,你打算給我換什麼樣的崗位呢?”我死死盯著眼前這張死魚臉,語氣已經充滿了火藥味。我感到心髒像被鼓槌咚咚地擂著,今天我要爆發了,結束這裏的一切,什麼都不要了,這種窩囊氣我再也不願受下去了!
“換到適合你的崗位。”麵對我第一次漲紅了臉和一雙似乎要噴火的眼睛,唐主任似乎有點心虛了,垂下目光,但口氣還是那麼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