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劍不愧是南都周刊的記者,隻用了兩天的時間,就把小蓮跳樓事件的一些重要證據拿到了手上。這些證據包括小蓮口述的整個事情經過,小蓮在醫院拍攝的腿傷照片,南山賓館的一些背景資料等。隨著材料的累積,《一起強奸未遂案的背後》這樣的題目跳入了他的腦海,一個市歌舞團的團長竟然為虎作倀,幫助副市長的兒子挾持女演員,並導致女演員跳樓逃生險些喪命,這是什麼性質?這背後又隱藏多少不可告人的東西?副市長的兒子李易揚有恃無恐,作惡多端,這個題材肯定是有價值的,發出來一定具有轟動效應。
金劍越捉摸越興奮,但一個職業記者的素養在提醒他,還遠遠沒有到揭開蓋子的時候,他還需要在C市呆上一段時間,起碼一兩個星期,否則,這個稿子出不來。他將這篇特稿的采訪目的和提綱用電子郵件傳往南都周刊總部,請求領導能多給他一點時間。總部負責特稿一位副總編很快給他回複,說原本他不來C城采訪,也要輪到他休假了。如果覺得題材還可以,就去做好了,不要擔心時間問題,叫他放心在C城挖材料,但務必要注意人身安全。
金劍告訴我,下一步最需要了解和接觸的就是那個在C市呼風喚雨的李立明兒子李易揚。金劍知道這個高幹子弟有兩下子,但他不怕,這幾年在南方的記者生涯給他最大的磨煉就是他的勇氣和膽量都比在讀研究生的時候大多了,南方黑惡勢力猖獗這在全國都是有名的,在那個環境裏鍛打了這麼久,到了這個寧靜的小城,他心理上占了不少的優勢,不管李易揚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在他這個經過血與火洗禮的南都周刊記者麵前,都玩不出太大的花樣來。
怎麼接觸李易揚?怎麼獲得他更多惡行的第一手證據?當我說出童束這條線之後,金劍眼睛一亮,一個大膽的計劃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要扮成一個從廣州來搞書畫收藏的商人,找個機會跟畫家童束到李立明家裏去,直接和這個惡少麵對麵,如能逐漸取得他的信任,後麵的事情就好辦了。
可是童束會帶劍去嗎?我聽他說出了這麼一個大膽的計劃,頭有點大,上次我跟童束隻有一麵之交,李市長家又不是一般人隨便可以去的,如果要讓童束覺得能帶金劍去,那他這個書畫收藏家手上得有一兩張能讓李市長感興趣的名家書畫,這個就比較難辦了。
兩人合計了半天,決定先冒充一下再說。等金劍拿到了新印的名片,我給童束打了個電話,童束一聽是書畫收藏家,很感興趣,叫我帶金劍到他在盛天小區的工作室,這段時間童束創作很勤奮,已經完成了好幾幅大作品。
下午下了班之後,我和金劍打的直奔盛天小區。童束的家在B12幢五樓,六樓有一個閣樓,做了他的畫室。外麵還有一個很大的陽台,種了很多花草,體現主人的一個藝術家的品位和悠閑生活。
童束對我們的到來很是高興,在陽台的一個茶幾上擺放了兩杯茶,又給我們倆每人遞了一支中華煙。我給金劍介紹說:“這是童教授,童畫家,是我們李市長的老師。”金劍起身上前緊緊地握了握童束的手說:“久仰久仰,童老師,認識您很高興。”
“這是我的同學,金劍,現在廣州,搞書畫收藏拍賣。”我接著把金劍介紹給童束,由於是冒充,所以兩人已經商量好金劍的名字也要改,他在南都周刊很有名氣,這裏隨便哪個報亭都可以買到這份報紙,如果暴露了身份,後麵的計劃都要泡湯了。
“幸會幸會,真是年輕有為啊。”童束雙手握住金劍的手,興奮地說,“我在廣州辦過書畫展,那兒地方大,高手如雲哪。”
“以後童教授要再辦畫展的話,我一定幫忙。”金劍說,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童束。
“喲,趙總,幸會幸會!那到時肯定要麻煩你的。”童束看了看金劍的名片,滿臉堆笑地說道,然後將金劍的名片小心地收好,熱情地招呼著我們喝茶。
我在一旁,心裏有點過意不去。童教授看起來人很實誠,又是我老鄉,我這樣騙他實在是不夠厚道,但為了能讓金劍順利接近李易揚,把小蓮的事情調查清楚,現在也隻能走這步棋了。
喝了會茶,金劍提議去看看童教授的畫,童束當然很高興,起身領著我們走進了他的畫室。一邊是國畫作品,有鬆有竹梅、也有牡丹紅梅,有老虎駿馬,也有草魚細蝦,一幅幅都是架構精巧,栩栩如生。另一邊則是書法作品,行書楷書草書篆書都有,無不著墨酣暢,氣韻生動。童束一幅一幅介紹金劍一邊看,一邊嘖嘖稱讚,讚得童束心花怒放,又拿出他的兩本書畫集子,介紹起來就有點滔滔不絕了。我雖然看不出什麼道道來,但我直覺童束的書畫功力已經到了一定的層次,非一般人所能比,難怪李市長會選擇他拜師學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