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還想問一下雷劍那群威脅要跳河的女人怎麼樣了,但見大家都累了一晚上,便沒有問出口。

“好吧!”雷劍也再堅持,笑著道別帶著邵雄俠等人走了。

厲勝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搞到了上任局長座駕的鑰匙,將那輛現代越野車開了過來,將車門打開,笑道:“道靜姐,上來看看你的專車!”

陳道靜上車前,再次回頭掃了一眼市政府門前空曠的街道和片片狼藉,心中莫名地有些感慨,即便今晚進行了驅散甚至是發生了流血事件,但到了明天,這裏或許依舊是整潔如新車水馬龍一派繁華,除了當事人,誰又會記得今晚發生了什麼呢!

市政府門口的事情解決了,很多人心中都輕鬆了很多,但絕不是所有的人都感到輕鬆,有些人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市委副書記林秀峰的心情就有些沉重,多少年了,雖進步不快,但也還算是四平八穩順風順水,從生產小隊長到村支書記再到公社領導,一步步再幹到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到現在,副市級又已經十四年了。如果不是當年區劃調整將道州通縣的大半行政區域劃入東州,他或許早就幹了通縣的縣長也不定。

林秀峰坐在一張老舊的沙發上微閉著眼睛回想著,這些年來,無論是與領導、同僚還是下屬,在感情的處理、工作的配合上都還算得心應手。

不管是在以前的通縣,還是在現在的黃北,他的口碑還是很不錯的,不吃喝嫖賭,不貪財好se,除了吸煙,幾乎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永遠給人以樸實、節儉、厚道、穩重,嚴格的長者形象。

雖然有時對幹部要求嚴厲一旦,作風粗暴一點,但卻又寬厚仁恕,愛惜幹部,知人善用。

從擔任組織部長到分管組織人事的副書記已經十四年了,親手提拔過的幹部不計其數,由於嚴厲的工作作風,很多幹部都有些怕他,但他愛惜幹部也是出了名的,所以這些人既怕他,但更多地還是感激他、佩服他,擁戴他。

在黃北市,如果說在群眾中總體威信較高的是蕭何吏,那麼,在幹部中,威信高的就必然是他林秀峰。

每次白小天或者蕭何吏開大會,下麵總是議論聲不斷,甚至有小小的罵娘聲,但隻要他直一直身子咳嗽一聲,下麵的道州幹部就會鴉雀無聲,放眼望去,一大半全是自己的提拔的幹部,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麵啊!

這種氣派,甚至連段文勝書記也享受不到。

還有,有時遇到一些道州幹部不聽指揮,工作推不動,白小天或者蕭何吏暴跳如雷卻無計可施,但如果他出麵,隻消簡簡單單地用道州口音的土話罵罵咧咧地訓一頓,那些幹部便都乖乖去辦了。

林秀峰輕輕歎口氣,其實他並不留戀這些,這個位置他也早就不想幹了,年齡不小了,幹個人大主任或者政協主席,享受一下正市級領導的待遇也就順理成章地退下來了,一個初中沒畢業的農小子混到今天,想想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可是,很多事情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

有知遇之恩的老書記不讓他退,道州的幾百幹部也不讓他退。

自從周市長調走後,道州派的這麵大旗已經重重地壓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掌舵人的身份讓他時常有些不不過氣來。

尤其是最近這一兩年,蕭何吏以改製為由,強行插手組織人事,不到兩年的時間,道州的幹部已經有六七十號給閑掛了起來。

六七十號人,起來簡單,從認識了解到一步步培養,是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的,這期間花費了多少心血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林秀峰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以應付現在的局麵了,他已經老了,精力大不如從前了,可對手們卻正年富力強。

而且大趨勢也對他越來越不利了。

以前周市長在的時候,七位常委,道州派的有三位,東州的有四位,但蕭何吏並不是每次都站在東州的立場上,很多時候,周市長能把蕭何吏爭取過來。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周市長走了,白小天來了,雖他遊離在道州與東州的派係之外,但很明顯,他還是傾向於段文勝書記的,道州派隻剩下了小小的兩票。

政治權利格局的變化,影響是深遠的,更是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