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連才又指著麻子說:“這位是……”突然一時語塞,其實他最熟悉的人就是麻子,因為他分管獸醫站的時候與麻子見過很多次麵,隻是一直跟著朱兆強叫“麻子”,反而忘了其真名。
麻子連忙站起身,一臉討好的笑容:“我是動檢所的,蕭隊叫我麻子就行。”麻子第一眼見到蕭何吏就覺得有點麵熟,卻總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蕭何吏這次沒有起身,穩穩地坐在那裏,隻是略略的點了點頭,心想,得趕緊把你換了,否則這工作能開展好才怪!
“哈哈,也好,叫麻子就行,顯得不生分。”馮連才哈哈笑了幾聲,又指著尤太華說道:“這位剛才介紹過了,農業執法隊的尤太華中隊長。”
尤太華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彎著腰朝蕭何吏深深點了一下頭:“以後請領導多批評。”
“互相學習。”蕭何吏忍住笑,輕輕地欠了欠身,略略地點了點頭示意。
馮連才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來的目的大家都清楚,這次是根據工作需要,經局長辦公會研究決定,調整蕭何吏同誌來暫時代理二隊隊長一職,蕭隊是局裏最年輕的科級幹部,學曆高,能力強,這次局裏安排蕭隊來,就是為了扭轉二隊目前這種困難的局麵,在座的都是隊裏的骨幹,局裏希望大家從大局出發,攜起手來,配合好蕭隊的工作,盡快地改善隊裏的財務狀況……”
麻子和尤太華不停地點著頭,並裝模作樣的在本子上記著,劉子輝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而那個蘇銀忠卻仿佛嫌馮連才太嘮叨,屁股向前挪了挪,身子幾乎是半躺在了椅子上,脖子平擱在椅背上,兩眼望著屋頂,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馮連才看到蘇銀忠這副模樣,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不過這絲不快轉瞬即逝,笑著站了起來:“別的我不多說了,我還有事,剩下的工作你們具體談,把各自隊裏的情況給蕭隊詳細彙報一下。”說完便拿起包向門外走去。
蕭何吏隨著馮連才向外走,說:“咱們送送馮局。”
其實沒等蕭何吏說話,麻子早就站起來了,伸手想接過馮連才手中的包,誰知道尤太華動作比他快,一把“搶過”馮連才的包掂在手裏,屁顛屁顛地跟在馮連才後麵出門,並得意地看了麻子一眼,麻子還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蕭何吏感到好笑,臨時工也有懂事的,怎麼自己就學不會這一套呢?
劉子輝也站了起來,慢慢地跟著向外走。
隻有那個架子特別大的蘇銀忠好似並不想起來,但是看到大家都送,不起身顯得太紮眼,但起身又不太情願,就很艱難地坐直了身子,動作慢騰騰的,別人都已經出了屋,他才剛把躺的姿勢換為了坐,甚至屁股都還沒離開凳子。
馮連才走到車旁,麻子搶先一步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尤太華也不示弱,搶步上前把包輕輕地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然後站在車門後側用右手擋在車門的上方,以防馮連才的頭碰到車門。
蕭何吏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回頭微笑著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劉子輝,調侃地說道:“你怎麼不去?”
劉子輝撓了撓頭,簡潔地回答道:“也想去,但做不來。”
蕭何吏禁不住笑了出來,是啊,自己有時候也想這樣做,但就是拉不下臉皮。
馮連才上了車,搖下玻璃,朝蕭何吏招了招手,蕭何吏趕緊跑過去,探下身子問道:“馮局,有事?”
馮連才輕聲地說道:“多注意著點那個蘇銀忠,他是蘇銀祥局長的堂弟,有點狗仗人勢,盡量別招惹他。”
蕭何吏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怪不得這麼張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蘇銀忠也出了門,但並未走過來,站在門口正雙手叉腰,扭著屁股,好像正在做廣播體操的腰部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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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馮連才的213吉普車出門左拐消失後,蕭何吏回頭對尤太華三個人說:“走,咱們回屋繼續聊。”
馮連才一走,蕭何吏馬上就成了尤太華奉承的對象,馬上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快到門口時搶先一步邁上台階側過身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何吏笑笑,稍謙讓了一下便第一個走了進去。尤太華第二個跟了進去,先給蕭何吏水杯裏添了熱水,這才畢恭畢敬地坐下。
麻子與尤太華比起來就顯得不自然,他明明看著蕭何吏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呢?麻子越想不起來心裏越擔憂,不知道這個新隊長人不認識自己,對自己是個什麼印象。
劉子輝也已經走進來坐下,隻有那個蘇銀忠還站在門口若無其事的扭著屁股。
蕭何吏告訴自己這個時候一定要鎮定,言語和動作不要顯示出任何的心虛氣短,尤其對尤太華和麻子,派頭一定要做足,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生敬畏。想到這裏,蕭何吏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側過身斜倚在椅背上,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從兜裏掏出煙扔給尤太華和麻子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