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陳道靜聽得興致盎然,問道:“能具體說說嗎?”
“段文勝書記絕對是個人物,可以說在黃北的政治圈子裏,隻有他是最適應官場的,手段高超卻又深藏不露,當年東州政壇地震,泰丘幫被一網打盡的時候,據說縣市級正職好像隻有他脫了幹係。他的官場貴人前東州市長喬玉瑩入獄服刑,他的嶽父,當過東州組織部長、市委副書記、政協主席的錢大亮被判死刑,老婆也神秘失蹤,可以說是家破人亡,而他居然沒事,你說他厲害嗎?”岑文燦完笑笑,頓了頓又道:“不過,有眼光的人畢竟少,他玩得技術太高,估計下麵沒多少人能看懂,所以顯得有些曲高和寡,有眼光的人自然跟著他,但人少數太少,畢竟壯不起聲勢。另外,他有致命的政治短板,那就是上麵沒人,而且還有泰丘係那麼重的政治包袱,所以想更進一步,難度是比較大的,但是通過我的觀察,他到目前還沒有放棄。”
“哦。”陳道靜微微點著頭,心裏不禁又對溫文儒雅的段文勝書記多了一層好感和敬佩,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這麼大一條船翻了,他卻能做到獨善其身衣不沾水,與其說他是手段高超,她更願意相信段書記是潔身自好。
不過她並沒有把心裏的想法出來,笑笑問道:“那白市長呢?”
“嗬嗬,小天隻是個孩子,剛斷了奶,嘴裏還含著糖果呢,也不知誰出的餿主意,讓他到黃北來!”岑文燦輕輕地搖搖頭,仿佛沒有什麼好說的。
陳道靜被岑文燦的神情逗得撲哧一笑,對白小天的形容太貼切了,與她心中的想法一樣。
岑文燦往茶壺裏添了點水,一副惋惜的神情語氣:“就在省裏好好呆著唄,反正在上麵誇誇其談也沒人管,熬上個十年八年,混到個副廳問題也不大,到這裏來跟這些人鬥,唉!結局難料啊!”
陳道靜默默地點點頭,心裏也有些為白小天擔心。
“黃北真正有意思的,其實是林秀峰和蕭何吏這兩個人,我不敢說他們沒有私心,但他們做很多事的出發點都不是首先考慮他們的自身利益。”岑文燦著掀起了鍋蓋,用小木鏟攪了攪,笑道:“可以吃了。”
“真香!”陳道靜深深地吸了一口,讚歎道。
“嗬嗬,”岑文燦用個小竹勺給陳道靜盛到竹碗裏,一邊道:“味道確實不錯的,多嚐點。”
陳道靜吃了一口,感覺入口滑膩香氣四溢,忍不住多吃了幾口,這才又放下竹筷問道:“那他們考慮誰?別人?那他們應該有共同語言嘍?”
“最有意思的就在這裏,他們倆是最視同水火的兩個人,嗬嗬。”岑文燦也放下筷子,笑著道:“他們的分歧來源於考慮對象的不同,林秀峰這個人異常得注重感情,帶些小宗派主義,善於帶隊伍,凡是跟著他的,他都不會虧待。他常講一句話:什麼是群眾利益?很多人認為群眾利益就是損害幹部利益,這是大錯特錯的,幹部也是人民群眾,群眾利益就是幹部利益,甚至有時候,幹部利益要高於群眾利益,為什麼?因為隻有幹部的積極性提高了,各項工作才能提上去,人民群眾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陳道靜皺著眉頭沒有話,這番話貌似很有道理,但卻又透著一股濃濃的狡辯和故意混淆的味道,便笑著問道:“那幹部們肯定很喜歡他嘍?”
“是啊,道州的幹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跟著他,而黃北的科級以上幹部有百分之七十是原道州的。你知道為什麼比例這麼高嗎?”岑文燦問完,也不等陳道靜回答,便自顧地道:“這就是林秀峰的過人之處,他雖然堅決抵製跑官要官,對每個幹部的培養、提拔都是費了些心血的,可是幹部真正優秀的畢竟還是少,大批的幹部能力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他除了爭取名額向外輸送外,就千方百計甚至是不擇手段地增加職位,就像昨天上訪的市建公司和綠化規劃設計院,本來就不該有的單位,而他卻還能分成兩個,每個單位一正八副,這就解決了十八個人。嗬嗬,類似的部門在黃北還有很多,所以道州的幹部才會那麼多!”
陳道靜咧咧嘴,有些不相信地望著岑文燦:“這麼搞能行嗎?”
“別管行不行,林秀峰在黃北絕對是有個分量的人物,跺跺腳,幹部隊伍就能晃三晃,別說白小天,就是段文勝,估計也要禮讓他三分,不過他也有克星,那就是蕭何吏,嗬嗬。”岑文燦完笑笑,夾了一片野蘑菇放進嘴裏。
“哦?那蕭市長呢?他又代表誰的利益?”陳道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