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男孩麵麵相覷了一會,一個稍顯成熟點的開口道:“嗯,聽小美受傷了,我們就立刻趕到醫院去了……”
男孩最後說的什麼陳道靜沒有聽清,她隻是隱隱感覺到了危險,轉頭對厲勝男道:“你先出去把車開過來。”
厲勝男本來以為會讓小美兩個做那輛110警車,聽完不由愣了一下,再看看陳道靜的眼神,心裏微微有些明白,點點頭剛要走,卻被陳道靜從背後輕輕一捅:“拿著。”
厲勝男回頭看了一眼陳道靜,順著眼神再低頭往下一看,是一個不大的棕色的包,臉色頓時一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裏麵裝的是什麼,那是陳道靜的專用77式手槍。
陳道靜在省廳屢破大案,所抓之人又多是窮凶極惡之徒,當年省廳的領導擔心她的安全,破例讓她挑選了兩把槍,雖然當時公安用的槍支大多是五四式和6四式,但77式在省廳也並不稀罕,甚至92式也已經有不少。
如果是厲勝男挑選的話,她肯定要選92式,為此她慫恿了陳道靜很多次。但陳道靜卻喜歡6四式,小巧,用著合手。
陳道靜的手雖然不是那種特別小巧的,但也並不大,手指纖白修長,因為她從小鍛煉時就很注重這些,比如拉單杠之類可能讓手指變粗的運動,她幾乎從來不做。
但陳道靜最終還是沒有拗過厲勝男,去庫裏挑了一把6四的,一把七七的。
“拿著。”陳道靜輕輕拿抱又碰了碰厲勝男。
厲勝男雖然剛才就意識到了什麼,但看看現在陳道靜的臉色,心裏還是有些吃驚,道靜姐可是一向談笑自若的,今天神情怎麼如此凝重,看來今天的事情並非自己看到的這麼簡單。
接過包,厲勝男悄悄拉開拉鏈,伸手握了握,衝陳道靜輕鬆地一笑轉身出門了。
陳道靜也笑了,她喜歡厲勝男的這種特質,越到危險的時候,她不但不緊張,反而會越發的放鬆。
厲勝男開車去了,陳道靜並沒有急著走,借故又說了幾句話,直到厲勝男車已經開到了樓門口,這才笑著帶大家出門。
陳道靜看似很自然地走在最前麵,卻有意無意地將小美擋在了身後,
徐慕楓雖然一直沒有話,但也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快出樓門的時候,便搶先一步出來想衝到前麵去,卻被陳道靜一伸胳膊給攔住了,低聲道:“看好小美。”
徐慕楓愣了一下,隻好慢下腳步,靠近了小美身邊。
越野車已經停在門口,後車門開著,厲勝男站在旁邊,眼睛卻不時地向對麵那些小平房掃去,那是一片老舊的平房,過道窄小,房屋低矮,甚至不細看,已經看不出是平頂的房子,上麵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貨,有的屋頂甚至還站著一顆小小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樹。
雪,早已不再飄零,天空中隱約朦朧著一彎新月,清輝撒在地麵的銀白上,更顯冷清寂靜。
陳道靜一出樓門,就仿佛覺得有一股寒氣,她緊緊地攥緊了右手,心裏甚至有些後悔,該將那把鎖在辦公室抽屜的6四式也帶來的。
五六米開外的一座廢棄平房的屋頂,一個人正靜靜地坐在一堆雜物後麵,正是龍傑。他透過一個不大的縫隙望著從樓裏走出的一群人。
龍傑的心情很複雜,有懊惱,也有煩躁,還有絲淺淺的不情願,一向自視甚高的他從不佩服任何人,但現在,心中一個小小的較量結束了,而他敗了,敗給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新老板:許靜。
在以前,所有的行動都是他製定方案,踩記路線,甚至連天氣他都要看好,心細如發的他從不原諒自己的任何閃失,可是今天,他卻一挫再挫。
許靜昨天將計劃告訴他的時候,他其實很想提出自己的一點新意和見解,可是許靜的這個方案實在沒有什麼大的疏失和漏洞,龍傑自然也不會在細枝末節挑剔纏繞,那樣隻是在貶低自己,所以雖然他當時默默地答應了下來,心中卻有些難以言表的失落。要知道,無論在一個什麼樣的群體中,不可或缺的智囊永遠是處在核心地位的。龍傑隱隱開始覺得,在許靜的麵前,自己的優勢幾乎完全不能顯現,而唯一的用處,就隻是一把鋒利冰冷的刀而已。
或許正是這種心態,在昨晚許靜笑著讓他把小美交給許峰處理時,他淡淡地笑了笑,說他能處理好;在今天上午許靜又給他發來消息,讓他在地下室將小美處理掉,後續的事宜讓許峰安排人處理的時候,他又淡淡地拒絕了。
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滅口,在地下室,在車上,甚至在黃河大壩和醫院,也包括這棟樓,但他都錯過了,他在等一個絕好的機會,卻沒想到等來了厲勝男、徐慕楓和陳道靜。
他了解厲勝男和陳道靜,知道這是今天最危險的時刻,這三個人,絕對比那十幾個河務局的人員和小美的五六個男同學危險得多,但是,他必須出手了。如果按照這種速度追查下去,很難說這些人不會通過一些蛛絲馬跡聯係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