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麵色蒼白,仿佛有些要支撐不住一樣,望著這片他投入了太多心血的土地,心裏一陣陣的絞痛,上周他還和岑文燦商量工程招標要提前,以便開春後立即施工,力爭讓回遷戶在明年底,最遲後年春末就住上新房,可讓他沒有想到地是,短短不到一周,這裏卻變成了這副模樣。望著工地裏民工臨時搭建的亂七八糟的棚子和挖的溝壑縱橫的地槽,他從心裏有一種萬念俱灰的無力感,如果這事真的是段文勝、白小天和林秀峰商量過並達成了一致意見,或許,眼前的場麵他已經完全沒有能力再來收拾了。
“蕭哥,我們走吧。”雲飛揚望著蕭何吏那張痛苦的臉,仿佛也不忍他繼續呆在這裏。
“嗯,”蕭何吏有些無力地點點頭,轉頭對身後的百姓沉痛地道:“大家一定要克製,事情總會解決的,如果這件事協調不成,大家都沒了房子,那我蕭何吏向大家保證,賣了我的房子給大家出路費,我陪著大家去北京上訪!”
身後的那群百姓本來一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的,可這時看到蕭何吏痛苦無力的表情,反倒紛紛勸了起來:“蕭市長,我們知道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就別管了,我們反正有的是時間,以後天天來給他堵路,看誰耗的過誰!”
“是啊,反正房子沒了,我們也就豁出去了,這不公安局長也在這,如果要抓人,那這群爺們隨便讓他們抓!”
“蕭市長,您回去吧,別為了這幫雜碎氣壞了身子。”
……
蕭何吏的臉上因感動而浮起一絲紅暈,輕輕地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陳道靜望著蕭何吏竟似有些蹣跚的步伐,心裏莫名地一陣難受,但還是跟了上去,畢竟這邊的情況她並不明了,到底辦到什麼程度,她還是想請示一下。
剛走到蕭何吏身後,還沒等開口,卻聽見雲飛揚道:“蕭哥,黃屯就別去了吧,我看你臉色不好,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唉,”蕭何吏的聲音裏透著虛弱:“去看看吧,不知道還能幹幾天了,能辦一件就辦一件吧。”
雲飛揚沉默了一會,輕輕地點點頭:“嗯。”
蕭何吏和雲飛揚繼續向前走了,但陳道靜卻停住了腳步,她突然不忍再請示了。
望著蕭何吏上車遠去,陳道靜輕歎口氣,剛轉過身,卻傳來一個男人極具官威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啊?”
陳道靜扭頭一看,見是一個五十歲左右年紀,長得一團和氣,卻又帶著一股疾言厲色的架勢,顯得不倫不類。
來人正是牧羊鄉的書記馮連才,年輕的時候,他由於長的一團和氣,又愛笑嗬嗬地話,整個一彌勒佛的麵相,可是現在當了權傾一方的一把手,氣勢也就有意無意地發生了變化。
“哎呀,岑助理,你也在啊,蕭市長呢?”馮連才見到了岑文燦,臉上頓時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彌勒佛笑容,一邊說著,一邊搶步上前來跟岑文燦握手。
“嗬嗬,馮書記好。”岑文燦淡淡地笑笑,一指陳道靜:“這位是咱們市公安局局長陳道靜。”然後又給陳道靜介紹道:“道靜,這是咱們牧羊鄉的書記馮連才馮書記,副市級市管幹部。”
黃北市的副市級幹部不少,道州派的尤其多,而原黃北的卻很少,馮連才就是其中之一。在眾多的副市級幹部中,大多數隻是享受個待遇,並沒有真正的副市級職務,並且在黃北以外的地方,甚至在東州,也是不被承認的,就好比岑文燦,被聘為區長助理、城建局長,助理是副市級,但卻並非是東州市政府承認的,而馮連才就不同了,雖然職務是鄉鎮書記,但卻掛了個政協副主席,是真正的市管幹部,在東州市委組織部是有檔案的。
“陳局長好。”馮連才對岑文燦的介紹很滿意,笑著向陳道靜伸出了手。
“嗬嗬,馮書記好。”陳道靜輕輕用指尖握了握馮連才書記的手笑著道。
就在這時,路上響起了一陣警笛聲,三輛警車飛馳而來,來到近前,從最前麵一輛車裏下來一個人,一身肥肉,每走一步都讓覺得他身上的肉在顫動。
“馮書記,岑助理。”胖子來到近前先跟馮連才和岑文燦打了個招呼,然後一臉熱情地向陳道靜伸出手來:“陳局長,我是牧羊分局的楊承誌,聽說您來了,大家都很高興,正想著哪天去局裏給您報道呢,沒想到您先來到我們基層了。”
“哦,楊局長啊,你好。”陳道靜心中又是微微一陣失望,黃北市有十九個派出所和四個分局,其他三個分局都是線性的,比如礦山分局,隻負責整個黃北市的礦山轄區及相關企業,但牧羊分局卻是塊狀的,負責牧羊鄉的所有公安業務。前幾天,陳道靜在看機構設置和調研的時候,就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個牧羊分局,其他兩個分局是孟如海和雷劍兼任分局長的,實際主持工作的分局副局長隻是正科級,跟其他派出所的所長平級,但牧羊鄉的卻不一樣,分局長隻是正科級,副局長是副科級。當她有些疑惑地問袁華融牧羊分局為什麼沒有設置成副局級時,袁華融笑笑道:“牧羊分局的權力太大,就算是個副科級也會有人擠破腦袋的,更別說弄個副局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