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連才沒有參加會議,還沒等坐下,就收到了一個電話,含糊地應了幾聲,放下電話便向陳道靜告辭走了,但臨走前,還是開門見山地對會場內的人擺明了觀點:“我不管你們采取什麼方法,但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中午以前必須要將路上的人疏散掉!”
馮連才走了,楊承誌先把在座的分局中層骨幹一一給陳道靜做了介紹,然後開始主持會議。
“你們就按以前的會議開,當我沒在。”陳道靜對楊成誌說道,目光從在座的人臉上一一滑過,心裏不禁微微有些感慨,雖然牧羊分局的氣魄很大,但看這氣氛,仿佛楊承誌也未必能完全掌控局麵,在座的有好幾位一臉倨傲,仰頭望著天花板吸煙,顯得並不是太尊重。
果然,在分配的任務的時候,會議立刻有點開不下去了,不同觀點的人各持己見,爭論異常得激烈,誰也不肯輕易讓步。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輕輕彈了彈煙灰,漫不經心地道:“黃東路是咱們黃北市的主幹線,這條路被堵影響很大,但也算不上刑事責任,我看還是治安出麵比較好。”
“扯淡!”另一個人仿佛是治安的中隊長,立刻反擊道:“你們交警是幹什麼吃的,路被堵了,你們不疏導誰疏導?”
“你才是扯淡!”先前話那人把眼一瞪:“這他媽地是治安案件,又不是交通事故,我們交警疏通個屁啊!”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反正你們交警隊除了吃喝別的什麼也指望不上。”管治安的男人不屑地撇撇嘴。
另一個道:“沒申請就聚眾鬧事,帶示威的性質,刑法是有規定的,聚眾阻塞交通是有刑事責任的。”
“你們就別扯淡了好不好!”一個神色最為冷淡地年輕人這時坐直了身子,冷冷地說道:“堵了個工地門口就犯法,把老百姓的房子拆了給領導住就不犯法?當時政府是怎麼跟老百姓談的?現在掉頭不認賬了!那你說,老百姓除了堵路,還有別的法子沒有,你給我出一個!”
“那也別在牧羊鄉堵啊,可以去市委大樓堵嘛。”一個聲音低低地嘟囔道。
“好了!都別說了!”楊承誌一臉無奈又有些惱火地拍了拍桌子:“讓你們來是研究怎麼把人從路上弄走的,不是讓你們來給老百姓出主意的!”說完轉頭看看一個留著兩撇鯰魚胡的瘦子:“老丁,怎麼不放屁了?”
“與其揚湯止沸,不若釜底抽薪。”那鯰魚胡搖頭晃腦,慢條斯理地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隻要把那幾個老家夥抓起來,那幫烏合之眾沒了主心骨,也就自然會樹倒猢猻散了。”
陳道靜不由上下打量了這個鯰魚胡幾眼,雖然長得不咋樣,但還有點出口成章的意思,幾乎每句話裏都要帶點成語。
“狗屁!”那個神色冷淡的年輕人撇撇嘴,道:“你他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的倒輕巧!那幾個老頭在十裏八村誰不認識?媽的,我爸還得喊他們幾個一聲叔呢,你讓我去抓?狗日的,你要有種,去抓一個給老子看看!”
…….
會議亂作一團,楊承誌一臉的無奈,雖然是個鄉分局,但裏麵的水也很深,有馮連才書記的人,有市局孟如海的人,有前書記趙逸雲的人,還有鄉裏頭頭腦腦的各種親戚,凡是能幹到中層的,幾乎背後都有很強的靠山,起碼在牧羊鄉有比較大的勢力。
以前這種問題,都是靠朱強安排人解決的,但現在朱強成了廢人,雖然他那一塊正在被杜雲武悄悄的接手,但畢竟朱強是許靜的人,杜雲武是丁愛輝的人,完全是兩路人馬,所以接手並不順暢,而且陳道靜點名要抓杜雲武,這更讓他有些顧慮。
想了半天,他決定將這個球踢給陳道靜,如果陳道靜也安排不了,那自然也就沒法責怪自己,便笑笑說道:“陳局長,您最後拍板吧,我們都聽您的!”
楊承誌此話一出口,大家便都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齊刷刷望向了陳道靜,目光中各色眼神都有,但以懷疑的目光居多。
陳道靜慢慢地從眾人臉上掃過,先冷冷地問道:“你們平時就是這麼開會的嗎?”
很多人本還覺得自己的表現不錯,可是聽陳道靜這麼一說,不禁微微有些汗顏,這會開的也夠亂的了。
“我隻講三條!”陳道靜伸出三個好看的手指晃了一晃,目光凜冽地掃了一眼眾人,緩慢而有力地道:“第一,避免與老百姓發生任何衝突,誰發生衝突,我處理誰!拒不姑息!”
會議刷地安靜了下來,很多人再碰到陳道靜望過來的冷峻的目光時,竟有些不敢對視,紛紛低下了頭,陳道靜一上任就停職處理了三個所長,這事他們都是清楚的,更何況是他們這樣小小的分局中層了。
“第二,要確保工地不被破壞和衝擊!”陳道靜麵色冷峻,緩緩地道:“要防止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擴大事態,如有發現,勸說不聽,可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