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市長,你就讓他們拷吧,我們倒要看看,黃北市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幾個老工人情緒激動地喊道。

“你們現在去其他房間坐坐。”蕭何吏轉過身輕輕推著幾個老工人出門,來到走廊上,這才有些焦急地壓低聲音道:“防暴大隊馬上就到,再這樣硬頂會吃虧的,小尹莊和崔淼村的事情你們難道忘了?”

幾個老工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懼的神情,那是兩年前了,為了占地補償,七八個村的村民去省政府門口靜坐,在黃河大橋與趕來製止的公安發生了激烈衝突,當時砸壞了大橋收費站並打傷了二十多名警察,可是到了第二天小尹莊和崔淼村的村民再去上訪時,卻被防爆大隊堵在了路上,據當時的慘象讓人不忍睹視,橡膠棒、電棒狠狠地砸向腦袋,甚至連白發蒼蒼的老人也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場戰鬥是以兩個村的村民再沒有一個是站著的情況下才結束的,然後武警們像抬牲口一樣,將這些村民一個架頭一個架腳扔進了卡車的車廂。

三天後,每個被抓的人交了三千元才被放出來。

這是黃北最嚴重一次警民衝突,自從那一次後,整個黃北安靜了許多,但是這半年多來,老百姓仿佛已經有些淡忘了那件事,與政府的衝突又漸漸開始多了起來。

“我今天來,不是勸你們的。”蕭何吏臉上微微閃著激動:“我是來代表你們跟市政府談判的,你們再相信我一次,現在下樓馬上疏散咱們的工人,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發現了有許多可疑的人混在裏麵,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別有用心,最後的惡果還是要我們的工友們來承擔的,你們必須看清楚這一點!”

幾個老工人互相看看,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呂,你跟我進去談,你們兩個抓緊下去讓工友們等消息,不管談成談不成,到了時間,馬上就撤,要快!否則就來不及了!”蕭何吏一臉焦灼地道。

“老呂,那,咱們就再聽蕭市長的吧,你在這談,我們下去。”兩個老工人對老呂道,心裏卻在想著如何讓工友們做好準備抵抗。

“嗯,快一點。”蕭何吏完,又拉住了剛要下樓的兩個老工人,道:“今天有外商在這,你們這麼一鬧,他是鐵定不會要這塊地了,既然咱們的目標已經達到,就沒必要繼續鬧下去了,就這樣跟工友們,別過多地提武警的事!”

“哦,我們知道了。”兩個老工人點點頭,搖著頭下樓去了,本來說好這次不管誰做工作也不散去,散去這話蕭何吏跟他們好說,可他們出去想做通別人的工作就有點難了。

“誰讓他們走的!把他們抓起來!”白小天從屋裏走了出來,見人被放走,不由又驚又怒。

“白市長,我們進去說。”蕭何吏歎口氣,輕輕將白小天推進了屋裏。

白小天很憤怒,卻也很無奈,雖然貴為市長,可是在這座樓裏,真正聽他指揮的人並不多,也包括陳道靜。

兩邊的人分別落座,隻是位置有點不同的事,蕭何吏並沒有坐在白小天一邊,而是坐在了他的對麵。

“白市長,我今天想作為一名普通的群眾跟你談談。”蕭何吏一邊說著,便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可能是從人群中擠進來的時候太著急,他的頭發和衣服微微淩亂,顯得有些狼狽的樣子,粗略地整理完,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輕輕向前一推,笑道:“嗬嗬,這時我寫給組織的報告,請白市長一會過目,並轉給段書記。”

陳道靜心裏咯噔一聲,難道真的被岑文燦說中了?這塊地就是壓倒蕭何吏副市長的最後一根稻草?抬頭望望一臉疲憊甚至帶絲絕望的蕭何吏,想象著他從人群中擠過來的情景,沒有副市長的排場,沒有了雲飛揚在身邊保護,肯定是有些孤單和落魄的,這樣一想,心裏便微微有些難過。

白小天狐疑地看了蕭何吏一眼,慢慢地用手指按住信封輕輕地拖到了自己麵前。

“白市長,報告一會再看,我們先談談的地的問題。”蕭何吏誠摯而認真地道:“這地,真的不能賣啊!”

白小天微微皺起了眉頭,望著蕭何吏:“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唉!”蕭何吏歎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內疚:“我找到一家企業,他們願意來接手,而且前期投資兩個億,如果能順利簽了合同,他們會先打過五千萬給下崗的工人發些補貼。”

“真的?”白小天驚喜地站了起來,就像在黑暗的絕望中突然發現了曙光一樣。

“真的?”同樣問出這話的,還有坐在蕭何吏身邊的老呂。

陳道靜心裏也是莫名地一振,如果能這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