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沒有答話,冷冷地看向一旁地皇甫洛。
洛見她微微蹙眉,不大愉快的樣子,急忙搖頭示意不用。
“好。”雖然聲音裏聽不出是喜是怒,但是夜君竟然出人意料的答應了。
蘭陵王和豫王離開後,凝光帝就很忐忑。
他眼看著魔頭緩緩的解開厚重的鬥篷,甩到一邊。然後端過桌上的茶壺,仰首狂飲,將整整一壺涼水灌下腹中,她才心滿意足似的歎了口氣。慢慢來到窗邊的榻上,坐下。
夜君低垂著頭,雙手十指交錯,支撐著額頭,幽暗邪厲的眼眸閉了起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洛頭一次看到平日裏從容強勢的惡魔顯出這樣疲倦的姿態,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才見她抬起頭來。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因為詫異,凝光帝的微微張開了口,她居然道歉。是真的麼?短短半日內,不可一世的惡魔竟會三次說“抱歉”。
洛很快釋然,滿臉訝異轉為柔和,對著她輕輕搖頭,又眨了眨眼睛,表示諒解。
那樣溫柔的神色和澄淨善意的眼睛,讓夜君深邃的眼黯了黯,隨即又恢複平常。
她站起身,“我要先去洗個澡,吃點東西,你呢,要找些事做麼?”見皇甫洛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才反應過來,“啊,是了,你眼下沒法說話。”
洛看著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夜君,有些心慌,不知道她是想做什麼。直到看見那隻瑩白如玉的手掌伸到自己麵前,示意自己寫字時,洛的心底忽然泛起一絲莫名的欣喜。
“想看書麼……”見皇甫洛在自己掌上寫了幾字,夜君輕笑一聲,繼續向他逼近。
洛一臉驚駭,被逼的步步後退,直至被逼到床邊,一時未察覺,腿被床沿一碰,竟倒在了夜君那張鬆軟無比的大床上。
那惡魔卻仍是不放過他,跟著俯身,眼看著就要壓到他身上。
惡魔那對深邃的眼眸,仿佛黑洞一般吸引了周圍的一切,時間都似乎靜止了。
看著他驚慌失措,看著他麵紅耳赤,看著他觳觫不安,夜君突然覺得心情很愉快,她勾起薄唇,彎出一個略向右歪的弧度。接著,伸出手——
喀啦,大床內側的牆壁打開,露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壁櫃。被隔為上下三層的壁櫃中整齊的排滿了書籍,儼然是一個小型書架。
盡管惡魔並未真的壓下來,然而她離開床鋪後,洛還是覺得身上壓力驟減,不覺大鬆了一口氣。
好半晌,洛才從這天大的誤會中回過神來,又是羞愧又是尷尬。偏生那惡魔不放過他,轉身離開之前,還刻意點破,“唉……你想太多了……”
轟——
羞憤欲死已經不足以形容凝光帝此刻的心情,而同時,他也籍此認識到一點:她——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捧著書本看了不知多久,洗完澡的惡魔回來了,濕漉漉的發帶著氤氳水汽,和某種他不知名的清洌香氣,直沁入他的胸臆。
一言不發,夜君徑直奔向窗邊的窄榻,倒頭就睡。看著這滿身水汽的女人,凝光帝有那麼一瞬間怔忪,這人,不怕生病麼?
“我睡眠很淺,如果有事,就把我弄醒。”惡魔突然咕噥了一聲。
然而皇甫洛認為,自己絕沒有勇氣把她弄醒。此人的怒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光線漸漸暗淡,不知什麼時候,天色已然全黑了。清茉和淺櫻呈上了清淡的晚膳,之後又服侍凝光帝喝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