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一聽,瞬間軟倒在侍女懷中,管氏也是眼前一陣發黑,衛堯扶住母親,大聲地質問:
“你再說一遍!喬兒怎麼了?”
婢女跪下哭道:“公子,小公子他夭折了!”
管氏強行掙開兒子,“去,快去請大夫啊!”
“大夫一早便來了,也一直在施救,早上明明燒都退了,可是就在剛才,小公子突然嘔奶不止,就!就......”
房氏拚盡全力站起,向外麵衝去,一眾人等也全部跟了出去。
“孩子,我的孩子!”房氏抱起已經沒有呼吸的嬰兒,嚎啕大哭,大夫在旁邊戰戰兢兢,幾個婢女也全都跪在地下小聲抽泣。
硨磲和一眾妾侍站在房外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管氏老淚縱橫地看著沒有呼吸的小孫子,葒藥小心地攙扶著老夫人。衛堯眼睛血紅,嘴唇不住地抽搐,表情凶狠!轉身走了出去。
璞子癱軟在廳上,聽到有腳步聲,轉過頭看到是衛堯,撲了上去:
“公子,妾身......”
衛堯一腳踹向她,璞子整個人橫飛到幾案上,痛到幾欲昏厥。衛堯怒吼:
“毒婦!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歹毒!來人!”
幾個小廝應聲站在門外,“璞子殘害小公子!褫衣杖責五百!以儆效尤!”
璞子嚇得慘叫:“公子!璞兒沒有,璞兒沒有啊!求公子看在菡萏的麵子上饒過妾身吧!公子!”璞子被小廝向外拖去,她大聲慘叫,死死摳住案角,指甲翻起,血順著指尖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被小廝抬了出去。
衛堯聽著璞子的叫聲漸小直到再也聽不見,扶著幾案慢慢坐下,盛怒過後,無盡的悲傷襲來。他捧著臉,眼淚從指縫流了出來,這不是他的第一個兒子,但卻是他的嫡長子,心如刀絞。
姚素信聽聞這件事時正在聽一位嬤嬤給王娡講宮中子嗣教養之事,他起身出去,問晉梓:
“那璞子現在怎樣?”
“衛公子盛怒,小廝打得賣力,璞子平時嬌生慣養,哪能受得了這個,不到二百下就已經斷氣了,小廝發現之後詢問了衛公子的意思,公子也不言語,小廝就打滿了五百下拖去了亂葬崗。”
晉梓眼珠一轉,姚素信轉身見王娡站在門內看著他們。
“你怎麼出來了?嬤嬤講完了?”
“真的是璞子嗎?”
“人都沒了,不是也是了。”
“衛公子為何不細細詢問,仔細探查,若不是璞子,豈不是平白了多了一條冤魂?”
“冤魂?”姚素信走近王娡,低頭直視她的眼睛,“豪門大院裏的亡魂各個都不冤,沒有周全自己的本事,就莫強出頭,璞子咎由自取罷了。”說完就帶著晉梓離開了院子。
王娡心頭一跳,衛家不過是鄉裏望族,妻妾之爭就已如此慘烈,那大漢宮中又會是怎樣的景象,想到璞子,再想想自己,心像是放到油鍋裏一樣。她突然感覺頭痛欲裂,班姝上前扶住她說道:“先生並未言錯,小姐是要入宮的人,不該如此天真,保全自己才是正事。”王娡看著這個小了自己五歲的女孩,稚嫩的臉上是與年紀不符的穩重,心疼地說道:“你本該是玩鬧的年紀,卻要陪我進那深宮,苦了你了。”
班姝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能為小姐盡心竭力是奴婢和姐姐的福分。”
王娡聽班姝細細地講了事情的經過,班如歎息道:“這璞子怕是替死鬼。”
“衛公子有一個兩歲的長子衛長君,生母水蘿是老夫人的屋裏人,生產時難產去了,家中傳言說是老夫人容不下一個勾引公子的婢子”班姝又道,“這孩子現在是老夫人親自養著,不讓其他人經手,怕教壞了;平妻阮氏有一個女兒,叫君孺,今年三歲,生母身體不好,母女倆在院子裏不怎麼出來了。再有就是璞子的女兒菡萏,今年不到一歲,如今生母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不能得老夫人疼愛了。隻是小姐,這件事咱們能看出璞子是冤枉的,老夫人怎麼會看不出?”
“關心則亂,隻怕真心愛護這孩子的人都看不出。對了,出了這樣的事情,衛老爺子不管管嗎?”
“聽老夫人屋裏的葒藥說,老爺是從來不過問後院的事情的,再加上這些年身子越發不好,更是不管了。”
“嫡長孫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不管嗎?”
“還沒有聽說老爺要插手這件事的消息。”
王娡心下感恩姚素信為她找來這樣兩個能幹的丫頭。
“這兩天好好看著這院子,切莫讓火燒到咱們這來。”王娡叮囑兩人。
“是。”
衛堯失魂落魄地來到房氏的院子,聽到一陣陣哭聲,心裏更是難過。
“你莫哭了,哭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夫君,我難過啊,我的孩子,他就這麼被人給害了!”房氏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砸在衛堯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