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強迫自己靜下心神:“硨磲夫人,您且先聽我一言。我王娡隨舅舅客居衛家,縱使衛家人與我們親厚,但我們終究是外人,您若想得庇護,還是應多與老夫人親近。”
硨磲絕望地看著王娡:“我知道,可是我不敢告訴這家裏別的人,更不敢告訴老夫人,我不想死。”
“今天這件事,我就權當你沒有來過,你也權當自己什麼都不曉得,安心做你的夫人,莫引火燒身。”
硨磲還想說些什麼,但班姝起身扶她,她不得不作罷。
王娡眼神複雜地看著硨磲的背影,神色黯淡。
衛堯快馬加鞭地到了城西別院,見到一身湖藍的靈犀專心地做著小衣,一臉幸福。他快步走了過去,撫著靈犀的背,問道:“喜事當真?”
“公子真是薄情!若是沒有我肚子裏的這塊肉,是不是這月就見不到您了?”
“別胡鬧!那是孩子,怎麼能是塊肉呢?哪個當母親的會這麼說自己的孩兒?”
靈犀粉拳輕捶,“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我前幾日身子一直不舒爽,什麼都吃不下,又想你想得緊,哭得跟淚人似的,也不見你心疼我!”
“我之前授素信之托,為他辦些要緊事,他現在住在我那,我忙的抽不開身。”
靈犀哀怨地看著衛堯。
衛堯繼續說:“現在你有了身孕,把你安置在這裏到底不合適,你先等幾日,我回去與母親商量商量,接你入府。”
靈犀心裏狂喜,但神色依舊哀怨:
“靈犀自知身份低微,能伺候公子已是一生福分,不敢再奢求太多。其實這裏也很好,隻要你常來看我,我和這肚子裏的孩子就心滿意足了。”
“你這樣善解人意,是我的福分。你放心我這回一定能勸母親同意你入府,喬兒沒了,母親傷心,若你這胎是個男孩,母親一定歡喜。”
“喬兒怎麼了?怎地沒了?公子你莫要胡說!”
“唉,一言難盡,不提這些傷心的事了。”
靈犀依偎在衛堯懷裏,嘴角微揚。
姚素信帶著晉梓去請了幾位裁衣師傅為王娡做新衣,選好料子,看見對麵的榮寶閣,就走了進去。
晉梓大致看了看,覺得哪個都好,便問道:“先生要給小姐挑首飾,這些哪件都好。”
姚素信搖了搖頭,問向老板:“價格不是問題,把鎮店的拿出來瞧瞧!”
老板笑道:“先生說笑了,這些都是小店鎮店的。”
姚素信隨手拿起一隻仁風普扇簪,挑眉道:“俗物罷了!”
老板臉色一變:“哪裏俗?”
“仿物若是不俗,世上還有俗物嗎?”
老板笑笑說:“先生慧眼,是小店怠慢了先生。”言罷,轉身向夥計使了個眼色。
不一會兒,夥計捧出一個描金瑪瑙白玉盒子,小心翼翼地交到老板手中,老板引姚素信向裏間:
“先生請看!”打開盒子,一隻通體雪白的羊脂玉簪斜躺在盒子裏,仙鶴祥雲的圖案轉體雕鏤,異常精細。
姚素信拿起簪子,觸手溫潤,細細打量。他不知怎地,想起了王娡,好像手裏的簪子就是她一樣,撫摸著簪子,就像是在撫摸她細膩的皮膚,讓他沉迷其中。
老板見姚素信的表情,就知這生意有戲,道:“先生,意下怎樣?”
姚素信猛地驚醒,“這個,連同外麵那幾樣一同包好,隨我去衛府取錢。”
晉梓心裏一驚,買宅子的錢沒了。
硨磲走後,王娡一直心神不寧,臉色極差。晉梓推門進來,將東西放下,瞟了一眼王娡,轉身就走。
王娡心想自己是怎麼招了這位小哥,平時彬彬有禮的童子今天變得這般無禮。
王娡打開一個盒子,見一隻嵌著東珠的鏤空雙蝶金簪,又打開一個盒子,是一隻碧綠純淨的喜鵲登梅翡翠簪,再打開一個盒子,是一條珍珠項鏈,中間墜著象牙祥雲。班如打開一個盒子,小聲驚呼:“小姐,你看!”
一隻羊脂玉簪遞到王娡手裏,觸手溫潤細膩,沒有繁瑣地鑲嵌珠寶,隻有精心雕刻的仙鶴祥雲,與那些複雜的首飾相比,王娡很是喜歡這隻。
“和小姐很相配呢。”班姝笑著道。
王娡低眉淺笑,心中感激姚素信為她所做一切,突然想到衛堯的夫人,道:
“衛夫人喪子,心中必定悲痛,願她保住身體。”
班姝收起首飾,對王娡道:
“聽聞今天衛夫人不滿衛公子對璞子的處置,衝著衛公子發了好大一通火。現在正在老夫人那哭呢。”
“喪子之痛哪裏是處置了凶手就能治愈的,隻能自己慢慢好轉。”
“隻是奴婢聽聞衛夫人似乎想讓璞子的女兒菡萏小姐償命。”
王娡眉梢一挑,心想這房氏還真是瘋癲了,竟要衛堯的女兒償命,這若是叫老夫人知道,隻怕又是一番教訓。
衛堯喜氣洋洋地從城西回來,進府就直奔老夫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