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姑娘今年芳華十八,暫無親事商議。
寧氏誕下楚華時產房仙氣繚繞,祥雲瑞光,群燕飛來盤旋屋簷,還引得一隻鳳凰翩躚而來啼鳴長嘯。
時則般若寺方丈智空大師道:“天生鳳命。”
其實不用智空大師正名,習周易之術的誰人不知這是鳳命臨世,恩澤天下,若是百裏姓氏,估計又要出一代女皇,沒有當今太子什麼事了。上京城的人不論多少見識,因了楚華的出生,才真正見了一回鳳凰的模樣,這個當時軟軟奶香的小娃娃,得了全上京城人的愛重。
楚華的婚事也正是因此而耽擱下來的。
以當今皇帝的年紀,楚傾明拚了一命也不會讓這個年歲比他還大的皇帝當‘女婿’的,幸好皇帝很清醒,冷冷靜靜的,寵著楚華長大;然後問題就來了,楚華天生鳳命自然該嫁入皇家,可是到底執掌江山的尚未定數,皇帝立了太子,卻不叫楚華做太子妃,如果把楚華指婚給別的皇子或是別的皇子求娶,是不是就是該皇子大聲宣揚覬覦太子之位呢;又倘若楚華不嫁入皇家,那該戶人家是不是想要篡奪江山改了這大齊的血脈呢。
兜兜繞繞,受之福也要得之苦,楚華的心思幾何,又有誰知道呢?
楚宜早從菏澤處知道楚華的困頓,徒然便歎氣一聲。
以衣袖撫麵,想起那抹淡淡的從容的微笑,心裏泛起心疼,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情緒。
細細回憶今日之事,猛然才想起那抹紫袍,楚宜道:“菏澤,你今日也莫要瞞我了,那百裏臻先前遇著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從慶明樓到長空殿我真是一路跪過去的,我真的對百裏律這麼好?”
菏澤暗恨那個五殿下,隻是想到事到如今反正到時候也瞞不下去,就斷斷續續地講了下去。
“好幾個月前,五殿下觸怒龍顏,被聖上差點廢掉,聖上本是要罰五殿下幽禁終生的,您同五殿下有些交情,便為他去向聖上求情……聖上說隻要您從慶明樓一路跪到長空殿,他就見您一麵,聖上向來寵您,大雨磅砣中卻真的叫您跪完了才肯見……您同聖上說了什麼我自然是不知道的,隻知道後來聖上輕罰了五殿下,隻要五殿下守一年皇陵再遠赴幽州……五殿下臨行前日您獨自去五殿下府中,菏澤再見著您,您頭上撞得頭破血流。”
菏澤此時居然有些哽咽,她接著道:“本來您為五殿下在大雨中跪了那麼久,回來就得了高燒,聖上高高舉起也輕輕放下了,是個人心也該軟了,誰知您去了五殿下府裏居然是被抬著回來的,衣服還濕噠噠的,眼開就要沒了生氣,菏澤實在是想不通世上如何能有這樣絕情的人……那日您快不行了,五殿下才要起行,本以為他會來看您一眼的,五殿下卻徑自繞路錯開楚府,就這麼遠去了上京城。如果……那日您真的不行了呢,他卻是連最後一麵也不肯見您,恕菏澤直言,若是您走了,我拚死也要向五殿下討一個公道。”
菏澤臉上還有著那日的後怕。
楚宜微微閉了眼,那個楚宜,當真的這麼蠢麼?
不過……從此與五皇子殿下,倒是該好好打下交道。
“我很歡喜他?”
“您沒有說過這等話。”
“哦,是嗎?以後等他回來了記得提醒我,他欠我的,我要拿回來的。”楚宜的話似小女兒俏皮,卻不似以前動情。
菏澤看著竹塌上的人,別開臉撫掉淚珠,再看時,楚宜已閉了眼,睫毛打下一道陰影。
今日楚宜沒去北箢園,楚府大家沒有聽見那熟悉的歌聲,不禁一時有些想念楚七姑娘,雖然她怕是樂瘋了?
斜陽殘影點點,落於一地悄然無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