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張石祥先生的名片
無論是“名人”,還是普通的人,都應保持一種平凡的心態。是名人,不揚名,自有名;不是名人,刻意求名,反而欲速則不達,惹人貽笑大方。
2001年,我到鄭州百花園雜誌社做編輯時,工作之餘,忙裏偷閑,偶爾也寫一二篇小文章,向全國各地的報刊投稿。那時,由百花園雜誌社主辦的兩份刊物:《百花園》和《小小說選刊》,早已確定了在小小說界的名刊地位,並在全國刊林中獨秀一枝,獲得廣泛好評。實事求是地說,百花園雜誌社已廣泛贏得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這裏的工作環境和工作報酬還是蠻不錯的,工作在這裏的每一個人,便都有一種優越感。
和我同去百花園雜誌社做編輯的幾位同事,不僅會編,還會寫,而且在小小說文壇小有名氣。如今,在這樣的時期下,在這樣的環境中,我們再來談小小說,就格外地激情飛揚,滔滔不絕,底氣十足。因此,對於做編輯的我們來說,更是格外受人景仰了,出門進門,優越感油然而生。自然而然,有人在讀者、作者麵前更是擺起了名刊編輯的“名人”臉譜,對讀者、作者的態度極不友善。幸虧總編及時發現,才遏止、根除了這種不良風氣的滋長和蔓延。現在想一想那時的人和事,真是讓人覺得荒唐,可笑,淺薄無知。
不說別人,還是說一說我自已吧。客觀公正地說,我對讀者、作者的態度,一直是認真的,心存敬意的。我一直認為:一個再有能耐的編輯,都是靠作者支起來的;一個再有能耐的作家,都是靠讀者抬起來的。集編輯、作家於兩棲的我,常常視讀者、作者為我心中的上帝。
坦率地說,我是個不大注重“關係”的人。給報刊編輯投稿,我很少寫信或打電話。我一直堅信,真金不怕火煉,好鋼用在刀刃上,是金子放在哪兒都閃光。本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我,常常以不凡自居,其實到頭來什麼都不是。在百花園雜誌社工作的那段日子裏,我的這種古怪心理更是作祟得厲害。因為是“名刊”的編輯,我便覺得自己的頭上更比別人多了一道光環,“名刊”編輯的作品是不愁發表的。這種淺薄無知的想法現在看來,頗有“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的味道,其實都是夜郎自大的做派。我那時覺得自己真是一位“名人”了。因為工作太忙的緣故,後來給讀者、作者的信也日漸地寫得少了,就連給所有報刊投稿時,也極少附上信箋,謙恭地寫上片言隻語。
一次,我的一篇小小說《看夕陽》在2001年3月13日的《中國老年報》上刊發了。負責副刊的編輯石祥先生,在寄樣報時,還寫了一封信,並夾了一張名片給我。我清楚地記得,石祥先生在那封信中,對我的創作大加肯定,並叮囑我再次為他惠賜小小說佳作。我讀了這封信,並未過多在意,隻想是編輯與作者之間的一般客套罷了,便順手把石祥先生的名片放進了名片夾裏。
偶然的一天,一位文學朋友來我辦公室裏翻看到了石祥先生的名片,驚訝地說:“喲!你還和石祥有聯係呀!你知道石祥是誰嗎?他可是位大名鼎鼎的詩人和詞作家呀!”我在朋友的驚詫聲中,再端詳石祥先生的名片,果不其然,名片的背麵,赫然印著幾行手寫體:
石 祥:國家一級詩人、作家
中國音樂文學學會副主席
中國詩歌學會理事
代表作:詩集《兵之歌》
詩歌《周總理辦公室的燈光》
歌曲《十五的月亮》、《望星空》
說起來有些大不敬,我以前並未留意到石祥先生名片背麵的文字。其實,羅列石祥先生名後冠以的頭銜並不重要,這些說多了,反而有“拉大旗,作虎皮”給人賣弄之嫌。重要的是,上初中期間,語文老師就教我們朗誦過《周總理辦公室的燈光》;五音不全的我,偏偏喜歡哼唱《十五的月亮》、《望星空》。毫不誇張地說,石祥先生的這幾首歌曲,曾經影響了幾代人,至今仍然傳唱不衰。
捧著石祥先生的名片,我自感淺薄無知,突然慚愧得有些無地自容。我從石祥先生寄來的一張名片上,讀到了一種作為真正意義上的編輯、詩人、作家的謙遜和博大。作為“名人”的石祥先生,對一位作者尚且如此,碌碌我輩,還有什麼資格以“名人”自居?
我從此見了任何人,都盡量表現得謙恭一些,隨和一些。我說這些絕無半點矯揉造作的意思。因為我深深地懂得老百姓說的一句至理名言:騾馬大了值錢,人大了不值錢。這句話最樸素,卻也最富有哲理意蘊,也是對那些妄自尊大的人的絕妙諷刺。無論是“名人”,還是普通的人,都應保持一種平凡的心態。是名人,不揚名,自有名;不是名人,刻意求名,反而欲速則不達,惹人貽笑大方。
前不久,我的那位文學朋友,從我這裏要走了石祥先生的電話,主動聯係上了石祥先生。在電話裏,石祥先生通過我的那位朋友,仍不忘關切地詢問我的近況。
我獲知這一消息後,當下找出石先生的名片,肅然起敬地撥下一串電話號碼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