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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的困境

——賞析吳萬夫短篇小說《畫驢》

蔣珠莉

多年來,萬夫先生靠微型小說立足文壇,對人情世態的描寫已達到了相當的高度。他敘述客觀,用語平實,飽含憂患,愛憎分明,極具震撼力和現實感。

《畫驢》是吳萬夫先生遠離家鄉輾轉職場時的一篇經典之作。萬夫先生就像出色的素描家,運用超常的客觀寫實主義手法,為我們塑造了一名血肉豐滿的小職員形象。

故事講的是新來的小職員李魚,在上司手下幹活,一旦犯錯不是被臭罵就是被罰款,麵對神經質似的上司,李魚為了保全飯碗隻好忍氣吞聲,後來終於忍不住與頂頭上司吵了一架。初次踏入職場的李魚青澀懵懂,與上司幾次三番交涉之後,痛苦不堪,在好友大囊的勸說下,李魚才幡然醒悟。聰明的李魚為了避免與上司的直接對峙,就用鋼筆把上司畫成一幅仰天大叫的驢子,壓在辦公桌的玻璃板下。以至上司每次訓他,他都能身臨其境地把上司聯想成那頭引頸長鳴的蠢驢!

我個人覺得,作家讓李魚“畫驢子”,不僅想告訴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麵對此類情況完全可以運用情緒轉移法,更含有對職場規則感到深度失望的曲折宣泄。

李魚經過“洗腦”之後,由“新手”變為“老手”。

然而,他圓滑了世故了,知道如何退讓和妥協了。

李魚隻是芸芸職場中眾多職員中的一個,由棱角分明的愣頭青成長為唯唯諾諾的小職員。作家拋磚引玉,以李魚為例,見微知著,含蓄地表達了對社會上李魚們生存狀態的深深憂慮。

小說結尾,李魚當年的那一幕再次上演。老李魚退休,新李魚們前赴後繼。這又讓我想起崔曼麗的《求職遊戲》和徐靜蕾導演的《杜拉拉升職記》。它們雖用了不同方式,卻表達了同一個母題。

作家用如新聞記者般獨特的視角,直擊職場“病灶”。據我所知,《畫驢》大約寫自2000年左右,十幾年前作家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大學生就業這一“新大陸”,而如今大學生就業仍然是久盛不衰的熱門話題,可見作家在選材上頗具常人所難以企及的前瞻性。

多年來,萬夫先生靠微型小說立足文壇,對人情世態的描寫已達到了相當的高度。他敘述客觀,用語平實,飽含憂患,愛憎分明,極具震撼力和現實感。作為那個特定年代的文學範本,《畫驢》的文本敘述即使有些微的不足,但也是白璧微瑕,瑕不掩瑜的。《畫驢》無疑相當成功。李魚與上司的每一次交鋒,都是作家真實生活體驗的二度呈現,無不體現了現世生存的艱辛。從字裏行間,我讀到了一種時過境遷、世事無常的滄桑感。

身在職場,如履薄冰。任何標新立異的生活方式和行頭都會遭受世人的責難和詆毀。因為我們生活在中國。所以不被同化是艱難的。我非常同情李魚,李魚的職場生活充滿了壓抑與恐慌。如果說初來乍到的李魚的無知來源於他青春期的騷動的話,那麼他後來的順從則是按部就班的虛榮心作祟。

《畫驢》具有現實意義,大有契訶夫《小公務員之死》的影子。

《畫驢》何曾是戲說職場,分明是直指現實!

也許作家的真正目的就是讓當代人清醒地認識到職場對人心靈的扭曲與戕害。李魚的困境,是全社會的困境。因為我們生活在中國。

毋庸置疑,這篇小說閃爍著不易覺察的批判主義鋒芒。這一點在現當代眾多小說中實屬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