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A麵:我 (9)(1 / 1)

橙子會在哪裏?這個生日會怎麼過?記得在一起時,她喜歡奶白色的康乃馨,她喜歡吃醋溜的土豆絲……一陣陣美好的回憶之後,就是一大段灰色的痛苦。它們像空襲一樣,在我體內拉著警報,令我坐臥不安,像犯了病。

中午,特意去小店吃了一碗麵條,算是給橙子吃長壽麵。天很冷,但我還是毫無目的地乘車去了新通橋。

午後的天空依然是鉛黑鉛黑的,雖然雨停了。街道積水,汽車緩行,擁擠的自行車交織著稀疏的行人,沸騰著整個城市。

也許,隻有我是不合時宜的,甚至是墮落的。一切在雨水的衝刷下都是幹淨的,甚至那些道旁垃圾桶,那些倚門媚顏的發廊小姐……我又想起了馮羽羽,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夜晚我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回憶之網無限延伸著……那柔軟的手臂……那桃紅色的嘴唇……那暗褐色的、有五彩羽毛抖落的夜晚……一切又模糊了,交織了,消失了……形同一層毛玻璃,隔著車窗外的世界。

麻木的自責和自責後的麻木,讓腦袋沉甸甸的,像和肉體分了家,成為了多餘的一部分,被肉體所扛著。

手機是何時調的振動,我已記不清了。它“嗡嗡”地在我口袋裏振了好一陣子,才被我發現。以為是客戶,卻不是,接的時候,又沒音了。我正在納悶時,一個影子像一團光焰一樣映入了眼簾。

長統靴,皮短裙,栗黃的頭發,一頂乳白色貝雷帽緊壓著的是一張上著彩妝的臉。很甜俗很甜俗的目光,開得像一朵罌粟。

怎麼會是馮羽羽?我的腦袋又一陣接著一陣地疼了起來……

短暫得如燕子尾巴的三月,很快就被四月剪斷了,接下來是一年中我最忙碌的時刻。蘭貝女褲的品牌策劃開始了。這是一個很大的單子,前期的市場調研雖然做過,但那過於籠統的數據讓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是流於形式的傑作。

新的市場調研在所難免,且迫在眉睫。

蘭貝廠方很主動,派來的是一名經理,即聲名有些狼藉的沙可萱。

沙可萱29歲,是蘭貝企劃部的副經理。她除了有健壯的身體、稠密的鬈發和麥基山一樣的乳房外,還有吉卜賽女郎一般的熱情和放蕩。沙可萱善談,天生的交際能力使她像有氧基一樣,可以與任何惰性元素發生反應。這一點恰好與我自閉的性格形成了互補,在南下的火車上,正是她一路的暢談,消除了我們旅途無盡的寂寞。

我是帶著詩人森子的一本《采花盜》出門的,但一路卻沒看一眼。這個民間印製的詩歌讀本是從朋友餘宏昌那裏借來的。朋友餘宏昌在我的印象中隻是一個DM雜誌的執行主編,不想,在一次聚會中當我談到西爾維婭·普拉斯時,他忽然問我,你也寫詩?

我們的交往一下子密切了起來,類似於在白色恐怖的敵占區找到了同誌。我們的交往一直持續到我忽然發現平頂山竟有偌大的寫詩的群體,並且在國內這麼出名。

到了廣州我們就住進了早已預定好的快捷酒店,然後就是馬不停蹄地拜訪客戶,走訪商場。沙可萱幹這一切很幹練,有條不紊的,我幾乎快成了她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