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附件:橙子的日記(7)(1 / 1)

很想去外麵走走,但覺得頭暈乎乎的,腳下發軟。在走廊裏站了一會後,又感覺雙腿像灌了鉛,一步都挪不動。

看到了窗外的飛鳥。鳥,我是多麼渴望變成一隻鳥呀,哪怕隻是一隻小麻雀,哪怕隻在樓下的小院裏飛!但我不能,不能。我隻能就這樣被肉體囚著,被疾病纏著,被時間分切著……情緒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忽然連我自己也說不清了。

心情糟糕極了。開始是沮喪,後來是絕望,再後來如絮狀的頹廢就徹底控製了我。它幾乎把我打倒了,揉碎了,裝進這如玻璃瓶一般透明的日子裏。

晚飯時,我沒有一點胃口,去了那層厚厚的奶油,隻吃了一點蛋糕。

媽媽皺著眉頭,說怎麼吃這麼一點,像隻貓。

11月20日 晴

什麼也沒寫,不知要寫些什麼,一整天都很煩躁,生活好像成了一部悲情的影片,在無望中等待著結束。

衛生巾用完了。身子一直不淨,不知為什麼,都五天了,按理說不應該這樣了。葛醫生來過又走了。我一直沒好意思問。

媽媽去科研所了,說什麼錢的事情。上了一會網,就感覺很累,身子乏得就像剛從河裏撈出來一樣。

沒遇到“冰馬王子”,下載了雅虎即時通,仍然沒找到他的人影兒。累,怎麼會如此這般的累?

晚上,就著微弱的壁燈失眠,關了燈,仍然。

想一些往事,左臉貼著枕頭,在一縷黏稠的思緒中遊……找不到方向,新通橋,找不到家,白河岸邊……媽媽孤單的身影,還有姥姥,頭發花白……

是夢境,但我醒了,腦袋裏像飛進了小蠓蟲。它展翅,它發聲……折磨,折和磨,這兩台血液中的攪拌機,這白色藥片,利眠寧,我不止一次把你們吞下,而你們又不止一次地在我體內失效,你們難道也厭倦了這裏的一切嗎?這病房,這病床,這暗淡的壁燈,這窗外慘白慘白的月光?

是午夜了,醒依然攥著我的神經。我掙紮。我是那大頭針下美麗的蝴蝶標本嗎?是誰的手在殘酷地製作?

我的淚,不知何時流了出來。這鹹澀的液體,此刻,唯有你和我相依。

11月25日 陰

我不是不想讓自己堅強一些,可事實上,我真的做不到。

今天,當著媽媽的麵,我又哭了。媽媽看著我也哭了,抱著我,不住地安慰著我。

哭,是一種釋放嗎?像池塘裏暴雨下的荷葉,我已經受不了這種折磨了。這壓抑的充滿消毒氣味兒的病房,我想回南陽,南陽我的老家,回到白河岸邊,看來年那粉白粉白的梨花,那堤上飄起的風箏……

我想逃離,逃得遠遠的,獨自死在一個沒人知曉的地方!

下午的時候,心緒平靜了許多。爸爸來了,帶來了許多碟子,雖然多是些盜版,但有些文藝片還是值得一看的。

患得患失,沒一個定性兒。人在生病的時候,可能都是這樣的。黃昏來臨時,我又為片子裏的一個女主角莫名地感傷流淚,甚至驚動了媽媽。

又好幾天沒寫日記了,筆似乎有點提不起來。老是絕望,想著死亡的臨近,那種恐懼是有陰影的,帶著白色的尾巴,斜長斜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