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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劉拐子跌跌撞撞地撲進來，孟誌遊就意識到大事不好，早飯時他死死拖住王曉龍來說理，就是個信號。
劉拐子是個老實巴交之人，但老實人常常幹出愚蠢事。前幾天，孟誌遊到二組去找曹組長商量事，見水塘邊黑鴉鴉地圍滿了人，大老遠就聽到歡笑聲，孟誌遊不知何事，便走過去看究竟。原來是一些閑人在拿劉拐子取樂，劉拐子看不出人家別有用心，還挺興奮，口角掛滿唾沫。看來他已說了不少話。一村民擠到跟前，狡黠地問劉拐子：你說你媳婦是公的，莫非她那玩意兒和你一個模樣，也是帶把兒的？劉拐子白了問話人一眼，眉毛揚揚，不屑一顧地說，你這個人咋就不會動腦子，我說公的不是說她帶把兒，而是肚裏不長蛋，懂嗎！劉拐子的一番解釋，又引出一陣哄笑。有的人笑狠了，哎唷哎唷的直捶胸。孟誌遊不想多耽擱，抬腳往開離，隻聽一村民朗聲問劉拐子：我說兄弟，你和那娘們成親那晚，看她可是處女？劉拐子不懂處女是啥意思，兩眼亂瞅不知如何回答。那村民解釋說，你和她同房時可見那地方有血？劉拐子兩眼翻出白來，很不滿意，他說，他媽的我成殺人犯啦，什麼血不血的！村民見劉拐子生氣了，忙用好話哄他，說好兄弟，別生氣，我再問一句，那小娘們的奶子是硬撅撅還是軟稀泥？劉拐子見這句話問得還有些水平，遂改變態度，故作內行地說，硬撅撅，他媽的小饃頭一樣！說後得意地張開五指打比方。村民有意刺激他，滿臉不相信，說，你能保證那不是奶罩？她準是罩好了蒙你呢！劉拐子真的生氣了，他氣憤地說，我花錢買的媳婦，她敢蒙我，我日死她！眾人又是一陣樂。
劉拐子兄弟多，他年幼時患小兒麻痹症。那會家裏窮，爹娘老子有心看醫生，但是掏不出錢，最後隻得作罷。劉拐子的病自生自滅，病好後留下後遺症，兩腿一粗一細。那細腿不得力，走路一瘸一拐的。兄弟們長大，一個個娶妻生子，分灶立戶，單剩下劉拐子未娶。爹娘老子眼瞅拐子兒四十出頭，老倆口知道他娶妻無望，合計來合計去，找到幾個兒子湊足三千元，托王曉龍為拐子兒買個媳婦。王曉龍收下錢沒多天，就為劉拐子買來媳婦。爹娘老子見拐子兒歡喜樂笑地拐進拐出，嘴像吃了糖果似的合不攏，估計媳婦和拐子兒已成夫妻。老人想不要多久，拐子兒的媳婦就會懷崽的，再過幾個月，一男半女就生下了，到那時他們就真正是兒孫滿堂，這輩子再無什麼可牽掛的了。然而事與願違，日子一天天過去，兒媳和剛買回時無有變化。拿眼瞅瞅，肚子癟癟的。做娘的心急，一天把拐子兒拉到灶房裏問情況。劉拐子這才感到問題嚴重，他撓著頭皮說，我白天日夜裏弄，從沒消停，這肚子咋就不見大呢？老娘跺跺腳，憂心忡忡地說，毛伢是繩索，沒繩索拴她的心，她遲早要撒腳顛。娘說句不吉利的話，要是真顛了，我們就是人財兩空哇。劉拐子一聽慌作一團，他吭哧半晌，疑疑惑惑地問娘：她不開懷，莫非是公的不成？一句話提醒了老娘，忙叫拐子兒去王曉龍家問情況。劉拐子愚人辦蠢事，三句話不講便說媳婦不會生蛋蛋，是公的，拖住王曉龍找孟誌遊說理，還硬要退貨。
孟誌遊吃不準劉拐子家出了啥事，看到劉拐子張不開嘴一個勁地哭，料想問題不會小。孟誌遊本不打算去的，心想家庭瑣事，天又這麼晚，讓曹組長走那裏劃拉劃拉拉倒。後來冷靜下來一想，今天的計生檢查情況不錯，大家在一塊樂一樂，曹組長去，他又不能代表村裏，如果處理不當，讓鄉裏知道，那可就樂極生悲了。到那時再找武鄉長談條件，武鄉長一看小孟村雖然摘去計劃生育後進帽子，但還有爛事沒有處理好，再讓他回來解決爛事那就被動了。孟誌遊想打主動仗。他讓郝仁源、胡德海、卜世通將組長們往前送送，自己去劉拐子家了解情況。劉拐子見孟支書親自去他家，停住哭，撒腳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