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在基層連跑幾天，孟誌遊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過去，也不問今幾明幾，隻想把南片幾個鄉一起看了。這天孟誌遊坐上車又向另一個鄉進發，途中小張說，今天是星期日，孟縣長也不休息。孟誌遊驚訝道，才下來幾天，咋這麼快就星期?小張提醒說，現在是雙休，一周隻有五個工作日，眼一眨就是一周。如此說，孟誌遊就知道今天真的是休息日。
到新的一站，孟誌遊把工作節奏放得快快的，先聽彙報，然後就坐車下去看，接下來座談，把書記鄉長忙得屁顛屁顛的，有心想叫孟誌遊歇一會下午再談，又摸不清新縣長的脾氣，隻得把滾到嘴邊的話咕嚕咽回肚裏。小張看孟誌遊加快工作節奏，當他又要往另一個鄉跑，不想下午他卻叫小張掉轉車頭往回來。小張心裏高興，忍不住說，孟縣長真好！孟誌遊抬眼瞅瞅他，咂嘴說，你們小青年事多，婆娘孩子的，哪像我這半老頭子，到哪都是家。聽孟誌遊這麼一說，小張有點不好意思。他騰出一隻手在頭上亂撓，說我渾身哪都癢癢，快受不了啦！孟誌遊笑笑說，我是人老皮厚，哪都不癢。
他們說說笑笑的不一會就到了縣城。進城不回家，小張卻將車子開進招待所。孟誌遊當他有啥要緊事要辦，也就沒多問。哪知小張將車停穩後，並不是要辦事，而是要孟誌遊下來洗澡。孟誌遊不大情願，他想澡哪裏不能洗，何需興師動眾地開個車子來，影響多不好。小張不考慮這個，下了車就走。孟誌遊沒法子，隻得隨他而去。眼瞅小張往貴賓樓拐，孟誌遊暗想剛才說來這是洗噪，他往睡覺的地方跑幹啥？貴賓樓孟誌遊來過兩趟，鬧不清裏麵都有啥玩意兒，所以心裏雖有懷疑，也沒往外嘟嚕。哪知跟小張七彎八繞地跑到裏麵，果然有洗澡的地方。孟誌遊並不是看到有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洗澡物件往裏去，裏麵的人濕頭濕腦地往外擠才知道這裏有浴室，相反的是這裏幽幽靜靜的很難找出個人來。孟誌遊是看到門牌牌才知道的。待推門進到裏麵，孟誌遊的一雙眼就有些不夠使了。這兒哪裏像浴室，倒像電視裏放的香港夜市了：四下裏看不到一磚一瓦，裝的全是明晃晃的大玻璃；頭頂上、牆肚裏安裝那麼多大燈泡。燈泡奇形怪狀啥樣子都有，給人感覺像個宇宙天體，一撳開關五顏六色地亂閃忽，把人的眼珠子都晃花了。孟誌遊眨眨眼，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想搶先一步把洗澡票買來，不能要小張破費。四下裏尋找，沒有售票的地方，連小張也不見了。估計售票口在外麵，才要往外去，小張從裏麵出來，招呼他進去洗澡。孟誌遊連忙掏出錢，要小張去買兩張票。小張不接，他告訴孟誌遊，這個小浴室是招待所開的，專門為縣委縣政府的領導服務，不收費。一路往裏去，在包廂裏脫衣服，小張悄悄對孟誌遊說，這裏是一條龍服務，舒服著哪，洗過了保管你像換了一個人，渾身骨骨節節都往外透著輕鬆。孟誌遊心想洗澡搓灰，當然輕鬆。但那一身一身的汗出得也叫人渾身發軟，爬出池子就想睡覺。小張知道孟誌遊是第一次到這裏來，認生，所以一直在前麵引路。他本想將洗澡的程序細作介紹，又怕自己多嘴多舌的討人嫌。人家連縣長都當上了，哪要你臭嘴烏鴉似的指這說那，那不是小瞧人嗎！所以小張自打下了池子一句話都沒有說，像個導遊一樣隻管引路、示範。泡了一會兒，然後便開始桑拿、小擦、大擦、捶背、踩背、按摩、捏腳、刮臉……一路程式下來，人剛回到包廂，服務員早將茶水泡好了等著。孟誌遊端起杯子喝茶，心裏暗暗有些好笑，心想剛才那一套哪裏像洗澡，倒像肉聯廠殺豬。細細回味，這“殺”還真叫人舒服，難怪小張先前就說好。不過也有些大發了，這花費若是算細賬一定不老少。你個人雖說沒掏腰包，那縣財政一定掏，要不那服務員哪會那麼盡心盡力地為你服務？看來這地方以後還是少來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