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師傅幹完活就離開了老莫茶館。
昨晚上那場杠神做完以後,好些人已經不再忌諱王慶的死,三三兩兩上茶館來了。這兩天也著實把一些愛好打牌的給憋壞了,一來就湊了三桌麻將,一桌長牌,還有幾個下象棋的來回倒。
莫春來忙活著燒水沏茶,也沒空招呼剛進門的客人。
那是個二十幾歲的姑娘,上身穿了件紅色的針織蝙蝠衫,下身一條黑色的修身牛仔褲,腳上那雙高跟鞋的鞋跟起碼有十公分。她的體型偏瘦,皮膚很白,模樣清秀標致,看上去文雅中透著丁點兒小性感。
跨過門檻開口就嚷:“春兒!爺們兒訂的座呢?”
最近網絡上流行一個詞叫“開口跪”,說的就是她這種。裝扮得倒像個女神,張嘴就跟菜市場賣豬肉的殺豬匠一樣,生怕別人聽不見,吆喝著就進來了。
莫春來扭頭瞥了她一眼:“要酒還是要茶?”
喬蘇當自己家一樣,走進櫃台裏麵:“你真壞,白天給他喝酒管什麼用,茶茶茶,要好茶。”
莫春來見她滿麵紅光,心想她多半還沒去見季懷良,便調侃道:“一會兒要是人家讓你失望了,可別揮拳頭啊,你這樣的女神不合適動手動腳的,往他臉上吐兩口痰就行了。”
喬蘇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人家馬上就來了。”
“你說季懷良?”莫春來挺意外的,“你已經去過後街的紙紮鋪了?”
“盡用肺說話,我不就是來找他的嗎?”她掃了一圈打牌的人,“有點吵,雅間該給我留著的吧?我可是打著老同學小聚的幌子說你家在這裏才把他約出來的。”
莫春來搞不懂季懷良是怎麼想的,要說老同學見麵,之前他倆已經見過了。如果說是朋友之間的來往,顯然在說笑。
如果人來了,他該怎麼接待,假裝之前沒見過,還是假裝昨天晚上什麼事也沒有?這些別扭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倒無所謂,可要怎麼在喬蘇麵前表現?
莫春來想了想,便試探喬蘇說:“喬叔,你跟你男神都說了些啥,他還記得你嗎?”
喬蘇一邊翻櫃台上的雜誌一邊很隨意地回道:“說你唄,你可是我們溝通的橋梁啊。”
“說我做什麼?”
“說你得了痔瘡,不好意思去醫院醫,他不是醫生嗎,讓他給你看看。”喬蘇玩笑道。
“你還要不要點臉了?”
“無所謂,反正丟的是你的臉。不過你放心,我要是跟他成了,一定給你封個大紅包,他家有的是錢。”喬蘇說著,發現雜誌下麵壓著一疊宣傳單,隨手翻了幾下,“這是什麼?春兒,你們家開分店了嗎,名字怎麼不一樣啊?”
莫春來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走近一瞧,是王慶生前上班的茶樓傳單。他一下子想起來了,王慶死前那個晚上,把一疊傳單塞給他,他隨手放在櫃台上忘了扔了。這兩天事情多,也沒仔細打掃衛生,所以傳單還在。
他拿過傳單翻了兩下,發現每張單子右下角都用圓珠筆標著“Q7”,也不知道是什麼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