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隋唐的一通電話之後,更沒有心情寫論文。
我拿著空水杯回到位子,合上電腦收拾書本。
許歡問,“怎麼啦?”
“昨晚沒睡好,回宿舍補個覺。”我說。
“哦,那你去吧。”
回了宿舍,撲在床上,卻是睡不著了。
於是,我開始發短信給倪海潮。
“我被人求交往了,你怎麼看?”
不一會兒,倪海潮回信了。
“你這老處女終於有人要了?對方是誰?”
“你認識的,隋唐。”
過了一會兒。
“你說誰?那個開過你的冰山毒男?”
“是。”
“妞兒,明兒見一麵吧,晚上,老地方見。”
“好。”
我有時候會覺得老天把我的冤家生錯了性別。而我所謂的冤家就是倪海潮,她是我大學室友,我和她從認識那天起就因為床位起了衝突,我是四號床,床位靠著窗戶,她是二號床,床位靠門,這位小姐拎著行李心裏進了宿舍,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和你換床位,叉著腰,一米七高挑的個兒俯視坐著的我,用命令的語氣,讓我很反感。
我說不換,學校有編號,不準私自換床。
她說,換了又怎樣,你不說誰會知道?
總之我不換就是不換,後來我鬧到宿管那裏,她才罷休。
我倆的梁子從此就結下了。
我們比成績,比表現,爭鋒相對,我們之間的對話永遠是有來有往的暗諷眀諷,相處永遠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校慶那次她關了我的鬧鍾,於是我後來在圖書館霸了她好不容易占到卻沒有及時使用的儲物櫃。
我得承認我每年都拿獎學金都少不得她跟我較勁兒的功勞,她甚至還成功撬走了一個追了我兩年我差點兒就答應交往了的男生。
但她是我在大學四年裏交情最好的人,我對她亦是,我們熟悉對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勝過其他任何人對我們的了解。
她高燒還倔著不願去醫務室時,是我強硬的拉著她去的,照顧她直到退燒為止,等等。
而我被懷疑偷了另一個室友的相機時,是她站出來為我說話,說相信我的人格,等等。
我們就是這麼矛盾的相處,我們都感動彼此的好的同時卻還是繼續損著彼此。
我稱她是我的冤家。
她說,我要是男的,就把你娶回家,然後欺負一輩子。
糾結一會兒之後,不情不願的換了一身衣服,六點鍾我準時的出現在學校門口。
隋唐開著車滑倒我跟前,“上車。”
我注意到他今天穿的略為休閑,甚至拿下了銀邊眼鏡。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兩樣,以前從沒見過他不戴眼鏡的樣子。
驅車到了電影城,停好車子,他問我,“你喜歡看什麼電影?”
耶?我以為他應該是已經準備好了電影票,或者說沒想到他會征求我的意見。
我想了想,這兩天瀏覽娛樂新聞時名字出現比較頻繁的電影,“失戀三十三天吧,文章和白百合主演的。”
他似乎皺了皺眉,看我。
我誹腹,我想他定是不愛看這種小製作愛情電影,但是既然問我意見,那就尊重我的意見啊。
他終究是一言不發的去排隊買票,高大俊帥的模樣招來一些女生的眼光和竊竊私語,在不長不短的隊伍裏格外的突兀,我嘴巴做了個“o”形,我從不覺得隋唐是那種會談戀愛的男人,更不會覺得他是個浪漫甚至願意在愛情裏麵顯得平庸在女朋友麵前顯得比較付出的人,我不敢想象他這樣沉默而高大、冷峻而嚴肅的人會騎著單車帶女朋友去海邊撿貝殼,會和女朋友十指緊扣肩並著肩在夏日的黃昏柔聲說著自己過的如何的這一天,會在不是情人節的某個清晨帶著妖豔的紅玫瑰給女朋友送早餐。
所以我說我和隋唐不合適,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多卑微,而是我喜歡這些小浪漫,即使我沒有談過戀愛有時也會自行想象的小浪漫。
所以我覺得談玲瓏那樣的女人和隋唐那樣的男人才是天生一對,他們氣場相同,本質相似,談玲瓏自詡大女人,不屑小女生的小浪漫,而我即使是老女人,卻永遠有小女生的心態,我樂意天真些。
我於是給自己買了桶爆米花和一杯可樂,想必像隋唐這種大男人說這種小吃沒有興趣,就沒有買他的份。
但是,他看到我時,臉色似乎沉了沉,我沒放在心上,覺得這是他的常態表情。
找到位子入座,我聽見前麵一排的女生對同伴說,“你看後麵的那個男的好帥……”
然後她同伴側過身子向我們看來,隻一眼又害羞的回過頭去,我撇撇嘴,從沒想過自己會找一個會怎麼怎麼帥的男朋友,更沒有想過自己會找一個帶出去就招桃花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