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淺黃色帕加尼開進郊區白色洋房的地下車庫。車門打開,走出來的是穿著純白色襯衫的十四五歲男孩,他把鑰匙圈拋起又接住,手一點利落地鎖上車。
男孩哼著歌走進白色洋房時,少女剛在茶幾上放上一杯卡布奇諾。男孩捏起杯耳淺啜一口,然後才對少女綻放燦爛的笑容:“好想你啊,小汐姐姐。”但他的表現似乎更像是想念她調的卡布奇諾。
“還喜歡卡布奇諾麼?”林汐微微笑了笑。她不喜歡在咖啡裏加東西,夏影嵐偏好拿鐵,對比他們,尹薰的愛好似乎更加甜軟:卡布奇諾和焦糖瑪奇朵。
“姐姐是覺得我長不大麼?”尹薰笑了,“可我本來就還是個孩子啊。”
“孩子可不能開車過來。”
尹薰吐了吐舌頭:“駕照上寫著我十八歲,哪個交警能說我隻有十四?”
林汐無聲地笑笑,男孩眼珠子飛快地轉了轉,放下杯子靠在林汐身上,拉過她的手陶醉地蹭起來,一邊蹭一邊讚歎:“哇,還是小汐姐姐的手摸起來舒服,姐姐可以去打廣告了。”
“還想回去麼?”林汐問。
男孩搖頭如撥浪鼓:“那些老頭子煩死人了,我就打算在這裏跟著姐姐。”眼巴巴地望著少女,“姐姐會把一切都替我安排好的。”用的是肯定句。
林汐依舊是淡泊的笑容,尹薰的臉於是垮了下去:“虧我特地回來看你,姐姐你卻一點都不懂我的心意。”
少女並不跟他爭辯,看了看時間:“別鬧了,我們該走了。”
“去哪兒?”
“f區的貧民窟。”
“貧民窟?”
用這三個字來形容這個地方真是再恰當不過。夏影嵐站在一塊塌了一半的牆邊,牆上的石灰層層凸起,輕輕一敲就會大塊大塊地剝落,難以想象住在這裏的人能安穩地活下來。
前麵坑坑窪窪的泥地上,大學生模樣的男人被幾個叼著煙的混混按在地上一頓毒打。這個時代慣有這樣的事情,人們早已見慣,所以無心去理,哪怕那個人被打的地點是自己的家門口——隻要被打的人不是自己就足夠了。
滿是裂縫的樓房上塗滿了歪歪斜斜的惡俗咒罵,爬山虎與青苔縱橫在起了鹽霜的牆壁,偶爾有人從那樓房裏出來,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蜷縮的年輕人,連忙把目光轉開,匆忙而倉皇地從那裏經過。每個人都刻意不去看這邊一眼,表示此事與己無關。
年輕人雙手捧著腦袋,時不時發出一聲悶哼,但他並沒有求助,任由拳腳落在自己身上。
大概是知道,大喊救命的後果就是被這些人打得更慘吧?夏影嵐想,他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晃晃悠悠走過去,朝那邊喊了一聲:“喂,兄弟!”
打人的一群人停下來看他,為首的皺了皺眉:“幹什麼?”
“警察。”夏影嵐朝身後指了指,那人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怒道:“耍我!”
一幹人見老大發怒,鬆開年輕人朝他圍過來,年輕人爬起身,定定地看他。
“正好哥兒幾個這幾天心情不好,拿你解解悶。”為首的人把手指捏的哢哢作響,一記重拳揮了過來。
“哢……嗒。”清脆的響聲,在那人拳頭離少年臉部還有一公分的時候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耳膜上。混混們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僵住,看著那隻手一瞬間定住,半截手臂從中間折下,單擺一般晃來晃去。
沒有人看到這個少年是怎樣出的手。
此時的少年沒有了剛才走過來的痞子模樣,冷厲似新開封的刀刃,卻沒有絲毫亮光,他忽然不見了。
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晃,喉間掠過絲絲冰涼。下一瞬,幾個人毫無征兆地倒下去。空蕩蕩的地麵上,隻剩了少年與剛才被圍毆的年輕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