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個麻壽國的忠臣,也是個好鬼,卻落得這般下場,令在場之鬼無不動容;就連九幽國的鬼使隨從們,以及不久前才罵過長馥的那個菌人,都頓時悲切填胸。
對長馥的欽佩之情,也隨著那心底湧現的悲傷而升騰。
長馥的手下們在驚慌失措中,立刻圍了過來;手忙腳亂的他們,在長馥的家人嚎啕大哭和驚呼中,想要用力按住那道橫在長馥脖子上的長長刀傷,但卻根本沒法按住。
那傷口太深,足以讓他們從翻開的皮肉中看到割開的氣管。
密集的雨水澆淋間,那堆篝火的火光越來越弱;血湧如柱下,長馥很快也落得了和武影藏一模一樣的結局。
在越來越密的大雨,和那呼嘯連連的寒風中,他的身軀開始化為齏粉。
聲淚俱下的親兵們隻得停下來了按住傷口的動作,跪在雨中哭號著。
那堆篝火終於在密集的風雨中完全熄滅了。
那悲天動地的神號鬼泣,隨著冰冷的風雨,在林中飄散回蕩開來。帶著悲切的寒風吹得四周樹木一陣搖曳,搖擺的樹枝在黑暗的夜雨中,奏響了悲切的哀歌......
蕭石竹在赤石港中視察完了後,神輿就掉頭想著東南前進,直朝著木梨郡而去。他要從木梨郡中,前往當年杜子仁的國都所在地羅浮郡。
而在進入木梨郡後,蕭石竹就帶著鬼母虎飆,還有四個素天居的弟子一番喬裝打扮後,先神輿和隨行禁軍一步,朝著郡中的八齋城而去。
這所謂的八齋城,正是如今木梨郡的郡府所在地。據說當年不過是個小村子,隻有八戶人家八間屋舍,從而就有了八齋這個名字。
後來此地被擴建為了一座城後,八齋這個名字繼續沿用,於是就有了八齋城。
不過蕭石竹此次先行一步的目的可不再是為了明察暗訪,無非是他早已聽說,這八齋城中有名的除了滿城黃鳥外,還有那雜耍也是冥界的一絕。
據他所知,八齋城的前身,那被成為八齋的八戶人家,就是做木偶和演出木偶戲的高手。
要知道,這種叫稱之為雜耍的東西,在人間已經不多見了。人間多是耍壇子和耍碗,以及耍棍等這些普通的雜耍,而蕭石竹更想看的是冥界才有的木偶鬼戲。
曾經他在酆都看過一次,那木偶在鬼魂的超控下活靈活現,如有生命不說。超控木偶的鬼們,還能使出腹語術,嘴上說著話的同時,肚子也能發出不一樣的聲音來。可以同時表演出兩鬼的同聲對話,令蕭石竹流連忘返。
雖然後來他才知道,那不是人間裏的腹語術,無非是那個控製木偶的鬼,在自己肚子裏養了一種名叫腹鬼的精怪罷了。
雖然是精怪,但這類鬼是冥界諸多鬼中最神秘的鬼類之一,從來沒有人和鬼能夠看見它的長相,以至於今日對於腹鬼的長相,還是有著千奇百怪的記載。
雖然如此神秘,但是此種鬼偏偏隻能在人魂的鬼腹中,才能生存下去。於是他們就在這些靠雜耍為生啊,演皮影戲和木偶戲的鬼身上生活著。
久而久之,倒是也成了冥界的一大特色。
而為了防止他們在寄生的鬼體內作祟,這些用自己的肚子養著他們的鬼們,又會把他們的克星八毒赤丸配製出來,隨身攜帶著。
這種名叫斬鬼丹的藥丸,對於腹鬼來說具有殺鬼氣的功效,是腹鬼他們最畏懼的東西。
言歸正傳,話說蕭石竹帶著一行鬼,在陰日東落前就來到了八齋城中。他們在城中找了個客棧先訂了房,再吃了些東西後,朝著這八齋城中的八齋戲樓而去。
這座八齋城裏最大的戲樓位於城南,是坐北朝南的坐向。臨街為九間倒座北房,進深五檁帶前廊,而在正中處的,是高大的朱漆廣亮式大門。兩個掛在門頭的白紙燈籠間,那四個門簪上掛一塊橫匾,匾上寫著:“八齋”二字。
蕭石竹給了入場的票錢,帶著隨行的一行鬼,跟著一個戲班的接引小鬼,走過那大門來到了門後那東西長,南北短,兩排客房南北對應的庭院中。
他們要了一間雅間後,跟著那個接引小鬼,來到了西麵戲樓左邊的樓座中。那小鬼帶著他們上到二樓後,打開了正中間那間雅間。
大門一開,但見得這一塵不染的屋中隻有三麵有牆,其中一麵敞開,邊緣處立有兩尺高的木製護欄。可以讓置身於屋中之鬼,清楚的看到前麵那頂設木雕花罩的戲台。
還有戲台前的池座。
蕭石竹帶著鬼母和虎飆他們,大搖大擺地坐到了支在屋子裏正中處的八仙桌邊後,立刻有鬼給他們送來了茶水和果盤,還有一些糕點和瓜子花生什麼的。
而那個接引他們的小鬼,也隨之送上了戲單。
蕭石竹把戲單拿在手中掃了一眼,見上麵全是冥界傳統的鬼戲。不是大目乾連冥間救母,就是歌頌北陰朝那些閻王的戲;全是類似於人間傳說裏說的,歌頌閻王們多麼大公無私,疾惡如仇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