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如絲如線。
“他在城外一處林間喚來一隻被馴服的鬼車鳥,把一個蠟丸放到了鬼車鳥腳上綁著的竹筒裏。”頓了一頓,雷雲繼而壓低聲音著,沉聲回稟道:“我們探子已經探聽到了他召喚那隻鬼車鳥的哨聲,是否可以按計劃逮捕嵇康了。”。
一般這種傳信的獸魂,都是通過熟悉的哨聲來聯係主人的;九幽國的玄教教徒非常專業,他們都是當年為北陰朝培養密探的墨家墨者,或是由投誠的墨者培養出來的鬼,在情報方麵是專業過硬,經驗豐富的。在嵇康召喚鬼車鳥時,監視他的教徒就已經掌握了嵇康召喚此鳥的哨聲。那麼接下來隻要能模仿嵇康的筆跡和書寫習慣,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偽造假情報,送往酆都。
這就是蕭石竹對於嵇康的全盤計劃。
“不急。”可鬼母沉思片刻後,卻是擺手道:“鬼車鳥的飛行距離不過幾百裏,這期間一定有中轉站。下令胡回,立刻派出玄教得力教徒,追蹤這隻鬼車鳥的行蹤。一定要把北陰朝潛伏在我國中的情報據點也摸出來,再換成我們的鬼。”。
鬼母是古老的神仆了,雖然在冥界的諸鬼中她的歲數不算大,但也是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冥界的鬼,對冥界諸般獸魂也很是了解。
她堅信被嵇康召喚來的那隻鬼車鳥,不可能漂洋過海,橫跨整個瞑海,從玉闕城直奔酆都而去,期間一定還有一些類似於驛站的中轉點,那就是一直以來潛伏在九幽國中,沒能被發現的北陰朝探子據點。
雷雲聞言,若有所思一番後,點頭應了下來。這種大好的機會,確實不應該放過。
“再摸清楚他們的聯絡網之前,不可以打草驚蛇;告訴胡回,仿造文書還得繼續。至於對嵇康的暗中阻礙,也一定要保持在一個適當的度上。”頓聲片刻後,鬼母又補充叮囑到。
“諾。”雷雲應了一聲,見鬼母已然無話交代後,緩緩退了出去。
“餓了吧。”他才離去,鬼母就收起了正色,麵露微笑地看著蕭茯苓,柔聲問到:“一會想吃什麼?”......
天黑下來時,酆都大帝的晚宴如期開席了。
對於他這個神魂來說,在女色方麵和吃喝方麵的追求,還真沒有他對權利的追求那麼強烈。
所以雖然他是眾鬼的陰天子,但吃的很是簡單。幾個家常素菜和幾碟小鹹菜,還有一碗湯和一碗撒了香灰後攪拌的鬼米飯,就是酆都大帝的晚飯了。
他獨坐北陰中天殿上,悠哉悠哉地才吃了幾口飯,就有一個衛兵手捧貼著封條的玉匣求見。
那玉匣中裝著計蒙的加急奏報。
酆都大帝今日難得的心情好,也沒為有鬼打斷他用膳而發怒,隻是扒了一口香灰拌飯後,用手中玉筷一指跪在身前的那個禁軍,雙手高舉著的玉匣,對身邊候著的宮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把玉匣取來。
宮奴領命上前,取來玉匣揭開封條後開了蓋子,繼而手捧著玉匣跪在了酆都大帝的身側。
酆都大帝放下碗筷,從中取出了卷起的帛書,在身前案幾上鋪開細看起來。這一看之下,他緊皺了眉頭,一雙眼中迸射出了憤怒的火花。
上麵記述的事,正是女魃以他的畫像禦敵之事,還有計蒙的請示,如再遇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酆都大帝看完後氣都不打一處來,之前有個下作的蕭石竹,就已經夠他頭疼的了,現如今又來一個這麼能搞事情的女魃,他怎能不氣憤?
“下旨!”怒哼一聲的酆都大帝,對身前下方左右坐著的兩個書吏,沉聲說道:“傳令計蒙,若再遇到有熊國軍以朕的畫像作為護身符之事,可以毫不猶豫地開火,不算大不敬。”。
左邊那個書吏提筆疾書,把酆都大帝所言一字不漏地寫在了身邊展開的帛書上。一切就緒後,書吏對著帛書上輕輕地吹了吹氣,讓墨跡不再濕潤後,雙手舉著帛書走到酆都大帝身邊跪下。
酆都大帝掃了一眼書上內容,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方高六寸九分,方八寸的金印,上嵌玉質九蟠龍鈕,附係黃色綬帶。
隨之他用金印在那帛書落款處一按後,收了金印道:“速速送往鳳麟洲。”。
“再擬一詔,傳諭在各地統領征伐大軍的將領。”緊接著,酆都大帝對另一個書吏朗聲道:“如遇此等情況,不必擔心大不敬,盡管殺死開炮即可。”。
那書吏也是聞言後即刻奮筆疾書,隨之把帛書取來給酆都大帝過目後,印了金印,再持書離開了大殿。
殿外月朗星稀,刺骨陰風呼嘯而入,吹得大殿梁柱上垂下的帷幔搖曳起來。酆都大帝再次抬起了自己的飯碗,繼續用膳。
回稟他此事的禁軍,也退了出去。
吃飽喝足後,酆都大帝喝了一小杯濃茶。晚上還有一堆奏本需要批閱,他得提提神,以免一會瞌睡上頭,導致眼花繚亂,什麼都看得模糊。
想到此,酆都大帝輕聲長長哀歎。回想自己的年紀,在古神中也不算太古老,更何況他有著與天地同壽的無盡壽命。但近年來,他不斷地征伐不斷的排除異己,為了鞏固帝位無所不用其極,心力和精力也在這些事中消耗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