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依
阿五是個光棍,大集體時,他在生產隊喂牛,整天吃住在牛屋裏的土坑上,院子裏喂了幾隻小雞,攢下的雞蛋,自己舍不得上口,總要變著法兒,給村東的田寡婦送去。
阿五和田寡婦的關係十幾年了,兩人始終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田寡婦的兒女不同意,不讓阿五登門。可田寡婦對阿五好,經常半夜三更地摸到阿五的土坑上。
前段時間,田寡婦被家住後山的閨女叫了去洗被單,洗著洗著,田寡婦想起了阿五,一沒留神,右手的棒槌砸到左手的手臂上,當場把左手臂打骨折了,打了石膏後,閨女不讓回來,要留下娘,養傷。
這一來,阿五攢下的雞蛋,都快裝滿房梁上吊掛的小竹籃子了,可他聽說田寡婦的手臂骨折了,更是舍不得吃一個。他想等田寡婦回來後,把那一小籃子雞蛋都給她送去,讓她好好補補身子骨。
阿五一共喂了三隻小雞,每天下兩、三隻雞蛋。但,不管幾隻雞下蛋,阿五的雞蛋是有數的。
這一天,阿五聽說田寡婦快要回來時,他把小竹籃裏的雞蛋拿來數了數。這一數可不得啦!阿五的雞蛋不夠數了,少了二十幾個。
阿五想,過去田寡婦在家時,他阿五隔三差五地揣兩個雞送去,有時田寡婦自個也來拿幾個,弄得他沒有個準確數兒。這一回,田寡婦走了不到一個月,他丟了二十幾個雞蛋。
這是什麼人幹的?還細水長流,不讓他阿五發現哩!阿五很生氣。他首先排除是賊人所為!俗話說賊狠賊狠,要是夜間進了賊,那還不連小籃子給一起拎走。鬧不好,是哪個饞嘴的小孩子來“伸小手”。
阿五故意把裝雞蛋的小籃子吊掛在原不動,他想找個機會,捉住那“伸小手”的孩子,教導他一番,省得以後再來偷他阿五的雞蛋,引響他與田寡婦之間加深感情。可觀察了幾天,不但是沒有捉到“伸小手”的孩子,籃子裏的雞蛋又少了兩三個。
阿五丈二和摸不著頭腦了!這到底是怎能麼回事呢?
這天晚上,阿五躺在土坑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來回琢磨他的雞蛋是怎麼丟的?想著想著,已是深人靜了,忽聽地上“撲通”一聲響,阿五嚇一跳,慌忙劃亮火柴一看,呀!一隻雞蛋從空中的籃子裏滾落到地上了!奇怪的是,那隻雞蛋滾到地上,竟然一點都沒跌碎!
阿五的心頭,緊捏著一把冷汗!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呢,雞蛋長腿啦,能從籃裏跳下來?隨端著油燈照籃子、照地上,啥都沒有。
阿五就這個問題展開想象,最後,他想到了老鼠或黃鼠狼所為。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那個小竹籃子,是從房梁上吊掛在半空的,老鼠和黃鼠狼再有能耐,還不至於會飛上去吧!
阿五決定要搞清這個問題,拾起地上的雞蛋放回籃子,繼續上床,合衣半歪在土坑上,故意把小油燈弄得昏昏暗暗的,期待那個“撲通”的聲音再來重演。大約是下半夜的時候,就聽一陣“吱吱喳喳”的怪叫,從牆角的黑暗處傳來,阿五睜眼一看,好家夥,是一隻黃乎乎的大耗子,足有小半尺長,它賊眉鼠眼的出來後,先在地上嗅了嗅,又抬起前爪捋捋胡須,可能是在尋找剛才那隻掉在地上的雞蛋,或是觀察屋內有沒有什麼異常動靜。
阿五不去睬它,半躺在土坑上,一動不動。他倒要看看,那隻大耗子有多大的能耐,能把他的雞蛋,從房梁上吊掛的小籃子裏搬走。
時候不大,就看那隻耗子在地上伸伸懶腰,奔向一個牆角,如同雜技演員一樣,就牆角叉開四支,晃晃悠悠地攀登而上,爬上土牆之後,如同走平地一般,穿過房簷,來到房梁打繩結的地方之後,一個倒豎,順繩而來,其間靠它高翹的尾巴,來左右平衡。